“早些回去吧,别留在这里了。”冷羿开了口,语气淡淡。扶摇等了半天,等到的就是这样一句冷漠的话。她心中无限的期盼,到最后变成致命的打击,她难过道:“你就没有别的话要对我讲吗。我知道你没有,你一句话都没有。可是这么多年了,你至少对我讲一句呢。哪怕一句也行啊。你就当可怜可怜我也行啊!”扶摇情绪越发激动起来,
“十年了,冷羿,十年了!你知道吗!那件事过去十年了!你要怪我,打我,骂我,恨我,怨我,我都认了!可是为什么你一句话都不想跟我说呢!你要我怎么办!拿我这条命赔给她吗!是不是我死了,你能痛快点!是吗!”说到最后扶摇竟喊了起来。
这时站在门外的北冥梵音二人听得一头雾水,头皮却越来越紧,什么死啊活啊,连命都搭上了,这二人到底是怎么回事。梵音有些紧张,皱着眉头,抓着北冥的衣角。
忽然南扶摇笑了起来,哀伤道:“你留下来又有什么用!她能回来吗!是我害死她的吗!都是我的错?还是你觉得死的那个人应该是我啊!”
“你闭嘴!”冷羿突然喝道!吓得门外梵音一把扯住北冥,捂住了嘴巴。
“我已经闭了十年的嘴了!我都快憋死了!你以为我想活着啊!要是知道你救了我会让你这么痛苦,我根本不会让你救!还不如让我死了痛快!冷羿!我喜欢你,你不知道吗!为了她,你要恨我一辈子是吗!为了她,你要留在这里一辈子是吗!我告诉你!她死了!永远都回不来了!永远都回不来了!你要是觉得我该死,你就弄死我!也给我一个痛快!”南扶摇哭喊着,泣不成声。
梵音已经把北冥的手臂死死攥进胸口,瞪着双眼,脸色铁青。聆龙哆哆嗦嗦爬进梵音领口,好像怕冷一样,里面那两个人的样子太可怕了。“小音,还要听吗……”聆龙用冥声传响传递着房间里的状况,冷羿和南扶摇的语气内容一丝不差。“听。”北冥道。聆龙扑扇着耳朵,也不敢不听北冥的。
“冷羿!我恨你!我恨你啊!我永远都不想再见到你!我恨你!”南扶摇破门而出。一切安静下来。冷羿深深叹了口气,站在原地,闭上了眼睛。
梵音呼吸跌宕着,北冥带她悄悄离开。
“到底是怎么回事?”梵音坐在北冥房间里,还没缓过神来。“冷羿和扶摇是怎么回事呢。”梵音眉头紧锁。聆龙嗡嗡在屋里转着,像个苍蝇。
“你出去找红鸾玩一会儿,不要把今天的事说出去。”北冥道。
“好可怕好可怕,人类好可怕,男人女人好可怕。”聆龙磨叨着,飞出窗外。
“死了人,什么人死了,北冥?你知道吗?”梵音道。
“我也不清楚啊。十年前……”北冥想着,“那时候我才七岁,冷羿,应该是九年前来的军政部。”
“你说,他们是怎么回事啊?”梵音心绪不宁。
“我找人去查一下,但你不要去和冷羿说,也不要去问扶摇姐。他俩对外人只字不提此事,想来是有难言之隐。”北冥道。
翌日清晨,南扶摇早早带着五分部剩下的五百人离开军政部,先前的大部队已经提前南下。经过昨晚一事,梵音想去相送,却不知怎的,迈不开腿了。她在楼上看着扶摇从六层客间离开,谁都不曾惊动。梵音默语,准备跟上,谁知就在她准备下楼时,十四层的一间房门开了。冷羿走了出来。梵音一个回身,避过了冷羿视线,她的凌镜却已跟上。只见冷羿跟在扶摇队伍后面,不曾出声。待扶摇通过军政部城防大门时,一个人悄然出现在那里,木沧。
扶摇脚下一怔,停住了。见到木沧,扶摇并不觉得意外,而是面如冷灰道:“佐领,有何指教。”木沧的眼眸垂了下去,眼底布上一丝猩红。嚓,梵音的凌镜破了。
“你这就想走?”木沧道。
“不然呢。”扶摇昂首道。
“你走的了吗?”木沧的声音愈发低沉。
待南扶摇要怒目而视时,倏,一个人挡在了她的面前,正是冷羿。只见他冷眼一番,敌意漫了上来。木沧对视冷羿许久,双拳紧握,隔着冷羿又盯向南扶摇。冷羿嘴角沉了下去,身形稍移,南扶摇被他全全挡住。木沧斜睨着冷羿,片刻朝后山兵器库走去。
“用不着你多事!我不欠你们的!”南扶摇道,甩头带领着士兵离开。
凌镜破损后,梵音并不知道下面发生了什么,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凌镜是如何破碎的,被什么东西攻击和识破的。“佐领?”梵音不解道。
暮时,冷羿想往常一样来餐厅用餐,梵音在他身旁看不出有异。反倒是赤鲁,扶摇姐不告而别,他心里郁闷,没吃两口就出去散心了。梵音虽存着一肚子疑问,可也没处去问,只能静候。
夜深,东菱山静谧下去。巡逻的士兵列队行走。后山的兵器库离军政部要些距离,平日少有人近去。兵器库在一山门之内,隐蔽之所。木沧的小屋建在兵器库外一山壁后,再往山下便是他亲帅的铸灵师千人之所,各个凿开山岩,倚穴而居。
外人近入时只觉那是一处岩壁,山门合实,丝毫没有缝隙破绽。无论何等材质,铸灵师都能把他们炼的缝如蚕丝,滑如水玉。铸灵师不喜与人往来,只愿埋头热炼,与他们先辈被各族排挤颇有关系。虽说铸灵师早就脱离了与灵魅的瓜葛,却也没改换这隐居的习性。唯有木沧的家在山壁中开出一小片露天院落,外面围着木栅栏。院子里放着一个石桌,两个石凳,再无他物。
“铛,铛,铛。咯吱。”木沧院外的栅栏门被叩响了。
“进。”木沧在里面应声道,门缝半掩。
“佐领,这么晚,打扰了。”北冥推开门后礼貌道。木沧却没应声。北冥走了进来,坐在木沧对面。他正摆弄着一把匕首,刃还没有开,但刀身已经被摸的发亮,想来有些年头。
“找我何事。”木沧道,听上去并不友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