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在迷雾外调整气息,轻型前进。果然一入辽界便发现无边沼泽,实在寸步难行。北冥用了几日功夫,兜兜转转才算进到辽地内部。踏上实地时,连他这般灵力卓绝的人都不禁呼出一口长气。越过沼泽,辽地的样貌变得渐渐清晰起来。要说加密山是秘宝、珍兽、参天大木的聚集地,那这辽地真是过有无不及,只一点不同,这辽地安静异常,似没一个活物。北冥想,大约这里只住着狼族。
北冥不敢再在地面行进,狼族的感官异常强烈,他随时都会被发现。一个纵身,北冥越到了二十米高的参天大树上,这里树枝邻近,他只需要在树间行走。又是几日下来,北冥白天行进,夜晚休息。
在这期间,他连信卡也是不再使用,一股强大的压迫感令北冥不敢轻举妄动,死寂的森林,无一生物。这简直无法与加密山相比,百兽尽有的加密山即使危险,也让人觉得莫名向往。不像这里,要不是北冥相信自己灵力,早就怀疑自己是否中了对方的防御术,而被困在其中了。然而据北冥所知,狼族是不会使用防御术这种人类灵法的。但想到修弥已会幻形,北冥就万事小心为上了。
这一日北冥正在光天化日之下,潜行在森间树梢上。每一个被他踏足的枝丫青苔上,都不会留下一丝一毫他的气息和脚印。北冥轻绝的步伐就像初晨朝露般,划过无痕,仿佛在离青苔一毫间,便已离开。
不大一会儿,北冥听见树下有了动静,连忙驻足后退,隐匿在繁茂的叶片后。只听一个叽里咕噜的粗噪声从下面传来。北冥俯身看去,让自己的身形更加小些,以免引得对方注意。只见一个圆滚的身影在地面慢吞吞地走着,嘴里还咕哝着奇怪的语言,感觉像是在骂骂咧咧,正是一只噜噜。
北冥凝眉,这辽地怎会有噜噜出现?一路尾随,走出半日,就见噜噜来到一处草棚前,北冥瞭眼望去,这里竟是一大处噜噜的聚集地。大大小小的草棚搭建得密密实实,严丝合缝,外面的人根本看不见里面的动静,就像一堆大小不一的草堆,有些围着数米宽的芭蕉叶,更像是颗大粽子。
北冥停了下来,不再潜行,准备等到晚上看看动静。果然到了傍晚七八点的时候,一群嘀哩咕噜的声音从森林一处传了过来。北冥望去,只见成群结队的噜噜竟有上百只之多。每个噜噜嘴里都喷着粗气,寒冬的森林异常阴冷。就见上百只圆滚的噜噜吐出的哈气都飘在脑袋顶上,因为他们的鼻孔是向上翻着的,到下雨天会自动闭合挡雨。远远看去,就像一堆巨大的棕色麻团,每个头顶顶着一团棉花糖,浩浩荡荡从林间穿过来。
来到聚集处,乱哄哄的声音便不再停止,怎么听都像是在骂人,此刻数量一多,变成群骂了。听得北冥脑仁发麻,因为他一句都听不懂。
“帮帮忙。”北冥用蚊蝇般的声音说了一句。
就见北冥的后衣领,轻微扭动了一下,一句炸裂般的冥声传响进到北冥耳朵里,或者说应该是大脑里,总之是让北冥在无声的状况下,听到了极其骇人的惊声尖叫:“你怎么知道我跟来了!”
“你当我是白痴吗?”北冥又小声道。
“不可能,你一路上都没有和我说话!”那个尖声还在北冥的脑阔里响起,北冥只觉自己耳膜要破了,可是周围明明就没有人在说话。
“你能不能小点声,我的耳膜要破了。”
“你告诉我,你是不是骗人的,你就是明明、刚刚、现在、一个寸劲儿、才发现我的。”
“不是。”北冥才不会合着他的意哄他呢。
“哼!”聆龙在北冥后脖领子上,敦敦实实地坐了下去,北冥硬挺的军装领子被他坐出了一个凹弧。聆龙背对着他,银箭似的小尾巴烦躁地打着北冥的头发。
“能先帮我一个忙吗?”北冥语气稍缓,“帮我听听那帮噜噜在说什么?”
“你什么时候发现我的?”聆龙压根不接北冥的茬儿,两只小前爪在胸口盘着,一幅大人样儿。
北冥没辙,只好先应着聆龙:“你在房间钻到我领子上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听到这里,聆龙忽然脸红了起来,浑身娇羞,扭动了一下,北冥道:“你干吗?”
“没什么。”聆龙强装镇定。
“你原本是不是想挨着梵音睡觉的。”北冥无语道。
“你怎么知道!”聆龙又是惊讶,紧接着,他便强装硬气道,“难不成挨着你吗!”反正心思都被北冥发现了,聆龙就厚着脸皮硬抗了。
北冥冷笑一声。
“你以为我想跟你出来啊,谁让你俩睡觉的时候,气温太暖和了,我就一不留神在你领口里睡着了,醒来以后才发现,你这小子都进了辽地了!气死我了。我的小音呢!没了!”聆龙愤愤道。
听见聆龙说“你俩睡觉的时候”,北冥不觉耳朵一红,中心泛起甜蜜。聆龙自然是感觉不到的,虽说聆龙会察言观色,可对人类千变万化的复杂情绪,聆龙还是不能完全体会理解的。
“哦呦!我知道了!你小子是故意的!知道我在你领口里,你故意带我出来的!”聆龙机灵道。北冥心中暗笑,他本没有此意,只是发现聆龙在自己身上的时候,一时灵光乍现,想来在辽地这种地方,北冥既不懂得狼语,聆龙一定能帮上他的忙。
其实北冥还有一个私心,的确就是,聆龙这个家伙只要见到梵音就走不动道,他觉着还是把聆龙带出来好。不知什么时候起,北冥不喜欢任何人粘着梵音,他甚至会计较梵音每次外出回来是怎么陪崖雅的。因为他和梵音碰面的时间真是越来越少了。有时他会很羡慕崖雅。想到自己心底的小情绪,北冥挠了挠头,是不是自己有点小气了,他稍微反思了一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