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怡来的时候,许平南已经睡着了,他太困了,以致于心里想好的要坚持二十分钟,等到潘怡回来。
然而,他却在这个想法的下一秒,就睡着了。
站在门外,潘怡左手一份烧饼夹菜,右手一份绿豆粥,实在腾不出手来,于是就干脆用脚踢门。
可即便这样,床上沉沉睡去的许平南,愣是没有听见。
踢了半天,非但里面没有丝毫动静,反倒把潘怡踢得脚尖疼。
本来给他买这些东西,潘怡就窝了一肚子气,此刻又见里面死活没有动静,把她的肺都要气炸了,心说幸亏我带了钥匙,等开开门看怎么收拾这小子!
等她开门进了屋,来到床前,看到睡得死猪一样的许平南的时候,她的气一下子就消了。
她从何建平那里知道,许平南第一时间发现,并抢救了解放路支行行长钱一飞。而且,他还和他那个老同学丁峰,一起值了夜班。
想必,这是许平南刚刚得到的休息。
潘怡把吃的东西放在床头柜上,拉了把椅子坐了下来。
她怔怔地看着熟睡中的许平南,伴着有节奏的鼾声,心中想着,看来自己真和这小子,注定有这一段缘分。
不然,他怎么会帮自己揪出来那个罗二保,叔叔的事情就因那人而起,如今因为有了许平南的介入,自己终于找到了继续下去的方向。
一边想着这些,一边听着均匀的鼾声,潘怡竟也止不住闭上了眼睛……
当她醒来的时候,许平南早已从床上爬起来,一手拿着烧饼,一手端着粥,在那大快朵颐。
看他那样子,潘怡不禁骂道:“臭小子,我一个堂堂副科长,竟被你这样使唤来使唤去的?!还点着花样,要这要那的……”
潘怡还没说完,许平南一边吃,一边制止道:“潘姐你可不能这样想,”
谁知刚说出一个“潘”字,那口刚喝下去还没来得及咽下去的粥,就从许平南嘴里发射出来,直接溅了潘怡一身,连脸上都是米粒。
“混蛋,看你干得好事!”,潘怡气得涨红了脸,口不择言地骂道。
许平南一看自己惹祸了,忙放下碗筷,从床上一骨碌爬起来,扯了一把纸巾,慌着给潘怡擦拭,一边擦还一边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我实在是无心之过,无心之过呀!”
“什么无心,我看你就是故意的!每次我来就欺负我!”,潘怡俏脸绯红,又羞又恼,竟然吧嗒、吧嗒,掉起了眼泪。
这下可把许平南吓坏了,连忙扶潘怡坐在床上,不住地道歉,最后还说道:“你要是生气,就拿这碗粥浇到我头上!”,说着话把喝得还剩半碗的粥递到潘怡面前。
看着许平南手足无措的样子,潘怡又破涕为笑,嗔骂道:“快喝你的饭吧,傻蛋!”
许平南见这招奏效,说了声:“小人遵命!”,便趴在桌前,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一边吃,还一边解释道:“这圣人云:无心为过,虽过不罚。小姨,你不但不能罚我,还得重重奖励我!”
“吃你的饭吧,占着嘴还不老实!”,潘怡对他叫自己这个称呼,也不管是姨还是怡,也懒得再和他争辩,算是在心里默认了。
她忽然有些害羞,不知道自己刚刚,怎么就突然哭了起来,也许是好久没有过这种温馨的场面了吧。
她愿意将这称之为“温馨”。
想罢多时,潘怡又问道:“许平南,你刚说让我奖励你,你有什么可以让我奖励的?”
“自然是罗二保一事啊,你不是问我要他的照片吗,我已经搞到手了,而且是彩色真人照,你说应不应该奖励?”
“是吗?快拿来我看看!”,潘怡忙说道。
“不行,我要奖励!”
“你刚才吃进肚子里的是什么?又是抹辣椒又是稀汤的,你还想怎样?”
许平南一想也是,于是只好说道:“那好吧,这是那次我和丁峰去催款的时候,临走我说要留个合影存档,才骗他和我们一起照的。”
许平南一边说着,一边把手机递给潘怡。
潘怡仔细看着手机里,那个陌生的中年男人,心说,难道就是他,害得我叔叔坐了这些年冤狱?我一定得将这个人的容貌好好刻在脑子里!
一边想着,她手指按了几下,在许平南的手机上操作起来。
许平南冷不丁一瞅,见潘怡把那照片编做一条彩信,发到了她自己手机上,忙制止道:“哎,别呀!”
但为时已晚,眼见得彩信正在发送中的字样,他发牢骚道:“你用手机拍一下不就行啦?一条彩信要一块钱了知道不知道,浪费!”
见许平南的样子,潘怡心中好笑,便揶揄道:“哎呦,看不出来,还挺会过日子的嘛!”
“那是,人穷志短、马瘦毛长的道理,你总不会不懂吧!”,许平南白了她一眼。
潘怡想了一下,半开玩笑地说道:“那好吧,将来等你再立新功,我会考虑给你些车马费做补偿!”
许平南一听来了精神,说道:“一言为定,我可是替你记下了啊!”
说完,许平南忽然又不解地问道:“小姨,你为什么对罗二保这么上心,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瓜葛啊?”
看着许平南一脸认真的表情,潘怡犹豫再三,方开口说道:“他有很大的嫌疑,害了一个人,一个对我至关重要的人。所以,为了确认这件事,我必须找到真相!”
许平南颇感意外的盯着潘怡,此刻他才觉得,在那张妩媚的脸庞下,似乎还掩盖着埋藏许久的秘密。
片刻,许平南才说道:“原来,你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人生在世,谁身上不还藏点故事呢。说到底我只是一个弱女子,而这世界,终究还是你们男人的世界,吃喝嫖赌,声色犬马。有点权力的男人就更了不起,恣意妄为,翻手为云覆手雨,远的不说,”
潘怡狠狠瞪了一眼许平南,才继续说道:“那晚我稀里糊涂的醉倒在这张床上,你不也一样对我动手动脚的!”
说到这,她的眼眶又一次湿润了。
许平南心说,这女人心真是海底针,怎么说着说着,矛头又对准自己了呢!他有心解释,又觉得潘怡刚刚讲得乱七八糟的,让他无从开口反驳。
他从盒子里抽出一张纸巾,来到潘怡跟前,抬手替她擦拭泪水,却被潘怡一把打在地上。
许平南有些恼火,一把将潘怡搂在怀中,嘴巴一张,就把她那两片薄薄的嘴唇,含入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