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说:“我当然知道。他是大明皇嗣,他有作为皇嗣的责任,他做出牺牲也是应该的。”
我说:“您为什么不把他也接到这里来呢?你把我放出去,我去把他找来,您把母树上的果实给他用,他就可以永久活下去,不用去地狱受苦了。”
齐王说:“不,他不能来,我说了,他有他的职责。你说你是廷龙的弟弟,我现在还不能全信,宣誓之事可以暂且搁下,明日我再来找你。你现在可以先回去了。”
我带着满心的疑惑回到自己的木屋,朱德帧就是朱由楫没错,但朱德帧明明和大哥庄廷龙一起被杀,他怎么会又活了下来?另外一个疑问是,他为什么要让樟树头留在外面的世界?他们到底有着什么样的秘密?
我的木屋里,茉莉和栀子正在给我缝制葳蕤国的新衣,那是一种明朝服饰改良的服装,既典雅又便于活动。
她们俩在木屋前的院子里种植了很多棵白桦树苗,茉莉说:“您的名字叫白桦,所以屋前就得种植白桦树,这是规矩。”
我调侃说:“那是不是还得种些茉莉和栀子呢?”
茉莉说:“你看,早就种好了!”
我看到白桦树的周围,果然多了些茉莉花和栀子花苗。
我发现我其实挺享受葳蕤国这种美好的家庭生活方式,和平温馨,又没有男女感情之烦恼。大家就连长相都差不多,基本上已经靠近佛说的众生平等了。
我现在心情已经平静下来,不那么惶恐了,确定齐王就是大哥庄廷龙的好友朱德帧后,我知道他不会害我也不会强迫我,只是他现在不能确定我的身份而已。
第二天,茉莉又来通报我,说齐王有请。
因为昨天齐王说过今天还要找我,所以我并不意外。
今天齐王的宫殿里很热闹,挤满了葳蕤国人,数数大约有十来个,他们看到我进来,都静静地看着我,没有说话。
看到这个阵势,我猜不透齐王究竟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齐王笑道:“白桦,快过来坐!”
我随着他们的样子席地而坐。
这时,从里屋突然蹿出一个人来,抱住我喊道:“三少爷,真的是你?”
我被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原来是樟树头!
我说:“朱来臣,你也来了?”
樟树头转身对齐王说:“没错,他就是庄三少爷!父亲,你们怎么把他弄来了?”
齐王说:“是个误会,既然他真是三少爷,那我们就是自己人,来臣,我们俩出去,让他们单处一下。”
齐王说着就和樟树头一起出去了,留下我和一屋子十几个葳蕤人独处。
我尚不明白齐王是什么意思,只好先跟他们打个招呼:“各位好,我这厢有礼了!”
那些人此刻都站了起来,痴痴地望着我,竟然落下了眼泪。
我不知所措道:“你们怎么啦?为什么要哭啊?”
其中有个人走过来握住我的手,颤抖泣道:“廷钺,真的是你吗?我是你爹啊!你看他们,都是我们庄家人啊!”
此时,他们纷纷围拢过来,把我抱住一团。
这些人里面,有大哥庄廷龙,有我其他的兄弟和侄子们,我们围在一起哭成一团,哭完以后,我问:“爹,大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你们不是都被杀了吗?怎么不去投胎转世,而到了这里?”
庄廷龙说:“这事说来话长了,你现在也已经知道了,齐王就是朱德帧,而朱德帧就是朱由楫。朱由楫从小跟着仙长在山里修仙,成年后练得一身仙术。他得知满清入关,弟弟朱由检在煤山上吊身亡后,悲愤不已,毅然下山决定要光复大明朝。但那个时候,满清在中原势如破竹,已经统治了全中国。朱由楫就化名朱德帧隐藏在市井,他因从小离开皇宫,所以没有人认识他。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在北方认识了朱由楫,并和他结为知己,我们共同发誓反清复明。我带朱德帧回到南浔,他表面是是庄家的私塾先生,实际暗地策划反清事业。《明史辑略》是朱德帧谋划,我负责实施的。”
我问:“这些我都已经猜到,但我不明白你们怎么都没死?”
庄廷龙说:“因为朱德帧有仙术,编完《明史辑略》以后,我就得了重病,眼看就要不治身亡,朱德帧告诉我,他有法子让我延续生命,原来朱德帧已经发现了此地,并种植了母树,这母树上结的第一个人形果,就做了我的身体。我是第一个到这里来的人。当时以为这里永远只会是我一个人,我就专心修仙,期望得道成仙。可万万没想到。过了没几年,就来了那么多人。”
庄父接过话说:“我们和朱德帧一起被下狱后,朱德帧就告诉我们,让我们不用害怕,我们这些人都不会死,他说廷龙也没有死,已经在山里修仙,过不了几天,廷龙就会摘下母树上的人形果做我们的身体,把我们都换进去。几天后,廷龙真的来了,不过他已经换了身体,谁都不认识他,他扮作来探监的人,重金贿赂看守后,进了监牢,把我们所有的人都换走了。”
我说:“这么说来,后来被砍头的,是行尸走肉而已?”
庄父说:“朱德帧想得周到,未免被官府看出破绽,他在这些行尸走肉上都做了幻术,看起来和真人无异。”
我惊倒:“原来你们都是假被砍,只有我是真被砍?”
庄父说:“正是如此!我的儿,你好傻啊!”
这真是阴差阳错!可见命运是多么地捉弄人啊!
我说:“爹,大哥,没想到你们都还活着,更没想到还能见到你们,我已经投胎了好几世,若不是朱来臣帮我唤醒这一世的记忆,我即使面对你们也不相识。”
庄廷龙说:“是啊,三弟,你愿意留下来和我们一起生活,永享安乐吗?”
我摇摇头说:“爹,大哥,不是我不想陪你们,可我已经投胎了三世,这一世也有父母亲人,我不能离开他们。”
庄廷龙说:“你说得有理,我们只是你前世的亲人,总归不一样的。”
我说:“爹,大哥,我有个疑问想问你们。”
庄父说:“你快说。”
我说:“这里的人都是被满清迫害之人,你们之所以聚集在这里,是为了反清复明,可是现在满清政府早已经被推翻,现在已经没有皇帝了,你们还怎么反清呢?复明更不可能,这个社会永远不可能再有皇帝了!社会是不会倒退的!”
庄廷龙叹道:“你说的极是,我们也都知道复明是永不可能的了,但我们现在是树精灵,不是正常的人,我们如何走出山外和外面的世界融合在一起?所以我们只能在这里逍遥自在的活着,这里说是说葳蕤国,实际也只有几千树精灵。”
我摇头说:“但我很担心,这里虽然很隐蔽,但说不定哪一天就被开发了,到时候你们躲到哪里去?一定要有个长久之计才行啊!”
庄廷龙说:“你所担忧的,齐王也不是没有考虑过,只是天下之大,又有何处能容纳我们这些葳蕤国的树精灵呢?”
我说:“此事容我好好想想。你们和齐王说说情,让我先回去吧!”
庄父说:“齐王早就嘱咐我们了,若你真是廷钺,就放你回去。今晚我们好好团聚,等到明日,我就送你出山。”
是夜,我们在葳蕤国饮酒叙旧,一直到天亮方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