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我正在公司忙碌着,陈帅虎突然打电话来,他问我:“你电脑上的视频是怎么回事?”
我说:“这是昨天我们去天津,在于芬芳她家小区的物管处拷贝来的,你问这个干什么?”
陈帅虎说:“你认识视频上的人吗?”
我说:“不认识,他是于芬芳血缘上的弟弟。”
陈帅虎说:“哦,世界真小,于芬芳弟弟也在优鸣酒吧上班,他是服务生。”
陈帅虎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为什么我看到视频上于芬芳的弟弟这么眼熟了!原来那天在优鸣酒吧,我见到的年轻服务生就是他!而那天我见到他时,也感觉眼熟,是因为他和于芬芳长得挺像!
可是奇怪的是,我见过的那个服务生,文质彬彬,还有些腼腆,跟于芬芳描述的无耻跋扈的林涛对不上号。
我想去看个究竟,我马上对陈帅虎说:“我今天还要跟你去优鸣酒吧!你想想办法!”
陈帅虎说:“你上次去了一次就不去了,我也没有把握看门人会不会再放你进去,晚上试试再说吧!”
放下电话,我马上去表哥办公室找他,要把这一新情况告诉他。
可表哥不在办公室,我问他们部门的人,他们告诉我尚总监接了个电话就匆匆出门了。
我打他电话,他说上次报案的巡捕局找于芬芳,他开车陪她去一趟,还不知道什么事,等他回来再说。
到下午快下班的时候,表哥还没有回公司。皮特照例出现在办公室门口,笑眯眯地宣布:“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我们的项目已经顺利完成了一半,大家再坚持坚持,就要大功告成了!今天,就辛苦大家继续加班,大家加油!”
和皮特充满激情的神情相反,组里的人闻言都泄气哀叹,莉莉说:“我们这些加班狗连谈恋爱的时间,姑奶奶的终身大事要怎么解决?”
皮特一本正经地说:“内部消化,组里也有男单身狗,在并肩作战中产生纯洁的革命爱情!”
我想着晚上还要去优鸣酒吧,心里也挺烦躁,我是项目总策划,自己先走总不太好。算算陈帅虎去每天去优鸣驻唱的时间在十点左右,如果按以往加班结束时间来算,我打车赶过去或许还来得及。
于是我跟陈帅虎约好,到优鸣酒吧门口时,给我打个电话,我尽量赶过来。
我边加班边看时间,到晚上九点半的时候,皮特终于开恩,让大家下班回家。
我第一个冲下楼打上车,幸亏一路都没堵车,到达优鸣酒吧的时候,陈帅虎还没有来。
我就在优鸣门口等他,优鸣酒吧的大门仍然紧闭,有一对路过的小情侣发现了这个酒吧,上去敲门,看门人开启门缝后询问了几句,小情侣就离开了。
除此之外,真没有再看到客人进去。优鸣不像酒吧,倒像是哪个组织的秘密接头点。
等了十分钟左右,陈帅虎背着吉他走过来。他把吉他交给我,说:“试试运气吧!”
幸好看门人没说什么,还是照老样子给我套了个手环后,就放我进去了。
正在台上演唱的是一位新来的女歌手,我一坐到位置上,就在酒吧内搜寻林涛。
林涛正在为角落那一桌客人服务,他拿着点歌单,径直走向女歌手。
等他走下台,我举手招呼他,他看到叫他,马上就走了过来,问道:“先生,您需要点什么?”
我仔细打量林涛,没错,他就是监控录像里的于芬芳弟弟,不光容貌一模一样,连下巴上的黑痣的位置,也一模一样。
我说:“给我来杯矿泉水。”
我之所以要矿泉水,是因为矿泉水不容易做手脚,对这家酒吧,我心有防范。
林涛微笑着点头:“好的,请稍等!”
他去吧台取了矿泉水,用托盘装了,上面还放了一个杯子,一起拿过来给我。
他弯腰把矿泉水和杯子放到我的桌子上。当他站起身来的时候,我问道:“你是林涛吗?”
他惊异地看着我,轻声回答道:“是的,先生您认识我?”
没想到他毫不设防地承认了,但我当然不能说出我和于芬芳的关系,我说:“对,我认识你姐姐林媚,听说她遭遇不幸,很遗憾。”
林涛的眼中泛起悲伤,他问:“我姐姐跟你提起过我?她是不是恨死我了?”
我说:“没有,你是她弟弟,她为什么要恨你?”
林涛说:“我对不起她。”
我问:“如果方便的话,你坐下,我们好好聊聊。”
林涛点点头,去吧台跟另一位服务员说了几句,就径直走到我面前,坐下了。
他问我:“你是我姐姐的朋友吗?我曾经听她说,她在燕京没有朋友。”
我说:“我也不知道算不算她的朋友,只是她有话都会对我说,包括家里的的事,她多次跟我提起过你,说你从小就很聪明……”
林涛眼泛泪花,说:“我姐姐既然能对你说这些,说明她心里是把你当朋友的。但她没告诉你,她有个混蛋弟弟吗?”
我心里想,我当然知道,但我不动声色地望着他,等待他自己开口。
林涛说:“如果不是我这个混账弟弟天天伸手向她要钱,也许我姐姐也不会走上这条路,不走上这条路,后来也就不会惨死。”
从林涛的叙述中得知,他父母是典型的重男轻女,在林涛出生后,父母把所有的爱都给了儿子,把林涛骄纵得不成样子,他不好好读书,把父母的钱糟蹋完后,就向姐姐要钱,而父母居然也无原则地让林媚赚钱给林涛用。被逼无奈又心灰意冷的林媚走上当小姐这条路,他们功不可没。
我很想对他说,你已经害了一个姐姐,可不可以放过另外一个姐姐呢?
我克制住自己的情绪,问道:“那么你现在还有亲人在吗?”
林涛摇摇头:“没有了。”
我问:“你怎么到酒吧来打工了?”
林涛说:“还债。我现在感到很后悔,所以下半辈子,我要好好做人了。”
我以为他说的债,是过去欠下的赌债之类,看林涛的样子,真的想要洗心革面好好做人了,或许他也不会再去找于芬芳的麻烦。
在幽暗的灯光下,我突然发现林涛的脖子下有一道血痕,我问:“你脖子受伤了?”
他摸着脖子说:“哦,前段时间被追债的人用绳子勒的,不过幸好我逃脱了。不知道为什么,这道勒痕却一直在。我这样子是不是很丑?”
我笑了笑。
他站起身说:“和你聊过这些,我心里好受多了。你坐着,我要去忙了。”
林涛说罢就走开了。我喝着矿泉水,听陈帅虎演唱那些忧伤的经典歌曲。我发现演唱中的陈帅虎,不见了往日的朝气,连我看着都有些陌生了。
“嗨,你好!”突然有人端着酒杯走到我面前向我打招呼,我回过神来一看,原来是上次在酒吧见过的那位悲伤的准新郎,我还记得他叫吕京。
我说:“嗨!你又来了?”
吕京说:“不然去哪儿呢?孤单一人,现在酒才是我的伴侣。”
我请他坐下,安慰道:“想开些吧,所以的亲人,到最后都会分离,这就是轮回之苦。你爱的人走了,但生活总要继续。尽快从悲伤中走出来,不要让父母担心。倘若你妻子泉下有知,她也会希望你好好替她活下去。”
吕京说:“我妻子,对,她现在已经正式是我妻子了,我和她已经如期举行了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