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想象力还挺丰富嘛!”
陈帅虎嘿嘿一乐:“那是,搞音乐的,没点想象力怎么行?小魏哥,你现在知道你的前世就是印瞎子,那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呢?”
我说:“曹冬娥现在巴望着我死后她跟我一起投胎转世再接良缘,这怎么能行?我必须弄清楚她究竟是人是鬼,才好想办法。”
陈帅虎说:“要不,再去怀化问问?”
我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心缘小筑的老板娘不是你姨妈同学吗?我们去问问她印瞎子的情况,一定会找到新的线索。”
跟海叔爷叔简单汇报过后,我们就再次启程去怀化。
心缘小筑的老板娘柳生花再次看到我们俩,马上认出来了:“帅虎,你们又来玩了?这次给你们半价。”
陈帅虎忙说:“柳阿姨,我们这次不住店,就顺道路过,您生意还好吗?”
柳生花说:“还行吧!你们进来坐会,我刚炒的辣味花生,来尝尝。”
我们顺势进店坐下,柳生花就去厨房拿花生。
陈帅虎挤眉弄眼地对我说:“哎,这是你前世的孙儿媳妇呢!”
我不理他,心里盘算着等下怎么套柳生花的话。
柳生花出来了,在桌子上摆了一大堆的花生,还客气地给我们俩泡了茶。
她说:“我也是闲着没事,就弄点花生吃吃。帅虎,我记得你朋友是姓卫对吧?上次还说和我家有什么亲戚关系。”
我赶紧说:“对,您记性真好。”
柳生花妩媚地笑笑:“怎么样?上次住在这里,感觉好吧?”
我笑道:“不错,挺有特色的。那天我晚上还做了个离奇的梦呢!”
柳生花好奇地:“什么离奇的梦?说来听听?”
我一看把她引入我的话题了,就高兴地说:“真是好奇怪,那天晚上的梦里,我变成了一个瞎子,还梦见我推了一个晚上的磨,在磨米粉。”
柳生花停下剥花生的动作,问道:“瞎子?还磨米粉?”
我点头:“是啊是啊,可把我累坏了。”
柳生花下意识地向楼上望去,显得有点惊惧。
柳生花又问我:“还梦到什么?”
我想了想说:“还梦到,我喜欢吃冰糖豆浆,我之前从来不知道豆浆也可以放冰糖呢,您说奇怪不奇怪?”
柳生花“嚯”地站了起来,双手合十对空拜拜,嘴里不知道在念叨什么。
我和陈帅虎交换眼色,会心一笑,我们猜她肯定被我的话吓到了,在祷告让印瞎子不要出来吓人什么的。
柳生花祷告完又坐下了。陈帅虎故意问:“柳阿姨,您刚才在跟谁说话?”
柳生花说:“这也太吓人了,小魏,你知道你梦见的是谁吗?是我们印爱武的爷爷!”
我说:“哦?真的吗?他老人家是死在这间屋子里的?”
柳生花说:“这有什么?以前的老人,可不都死在家里的吗?你放眼望去,这条街上的老房子,那家没死过人?”
我赞同说:“那倒也是。可我一个陌生人,为什么会在你家梦到他呢?”
陈帅虎跟演双簧似的机智接话:“柳阿姨,一定是他老人家要托梦给小魏哥,想要交待他做什么事吧?”
我说:“对啊,对啊,是不是他有什么心事未了,要我替他办的?”
柳生花将信将疑地:“可他爷爷死了有二十多年了吧?怎么到现在才托梦?我想着早该投胎转世了呀!”
陈帅虎辩解说:“这说明问题就大了!老人家一定还没能投胎转世,所以才会托梦,您知道他为什么会托梦给我们小魏哥吗?那是因为我们小魏哥是天生的纯阴体,非常罕见!”
我顺着陈帅虎的话搭腔:“是啊,如果他老人家因为什么原因还不能投胎转世的话,就太可怜了,阴曹地府地狱之苦,无穷无尽啊!而且我听说,祖宗在地狱受苦不能超度,对后代也不好!”
柳生花一听对后代不好,真有点着急了,她说:“难怪,他们印家孩子都没出息,我男人爱武高中没毕业就出来混,混到现在也没混出什么名堂,我儿子文文读书也不乖,原来是这个原因啊!气死我了,改天我叫个风水先生来看看。”
我说:“老板娘,您家这种情况,叫风水先生没用,我玄学风水我也学过一点,依我看来,把印老爷爷超度了才是重点。”
柳生花说:“是吗?你也学过这个?那你说怎么办吧,阿姨听你的。”
我们费尽心思兜来兜去半天,总算可以引入正题了,我不由松了口气。
我假装沉吟片刻,说道:“既然印老先生托梦给我,说明我和他有缘,况且我们两家算起来还是远亲。我现在要帮助他,首先要了解他。这样吧,您把他的生平告诉我,我再来做个判断。”
柳生花为难地说:“我嫁到印家的时候,他爷爷已经过世了啊,我就听我家爱武和他爸爸说过一点,确实怪离奇的。”
我说:“没关系,有多少说多少。”
柳生花回忆道:“爱武他爷爷名字叫……叫什么来着?印蕴文,对,就是蕴文,我儿子的小名文文就是从他太公那来的。不过大家都叫他印瞎子,不管老的小的都这样叫,我男人印爱武跟我是同学,小时候还为此事跟同学打架,和我也打过。后来我嫁到印家后,听我公公说,爱武爷爷这辈子很可怜,眼睛也是被人弄瞎的。”
从柳生花一些零碎的记忆片段拼凑起来,我获得了这样的信息:
印蕴文小时候,印家还算比较殷实,所以蕴文上的是省里的洋学堂,印蕴文长得一表人才,又有学问,对人也谦和,深得附近的女孩子爱慕。
印家败落是从印蕴文的父亲生病开始的,印蕴文父亲得的是肺结核,在当时的医疗条件下等于是绝症了。印父病后,家里没用了收入,给印父看郎中抓药又耗费很多钱,折腾一年后,就供不起印蕴文上洋学堂了。因此他就回到了怀化,在家里帮着母亲磨米粉度日。印蕴文是个内敛有涵养的青年,即使在母亲的小磨坊里劳作,也不失儒雅的气质。也是因为他在磨坊里,女孩子们都愿意把磨米磨油的活拿给他做,他们一家三口,靠着一口石磨,居然也撑过了半年。
但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有一天晚上,印蕴文好端端地出门去,却整夜未归,到第二天天亮被人在城外发现时,眼睛已经瞎了,据郎中先生说,是被生石灰毒瞎的。
父母痛极,追问原因,他却闭口不说。等印蕴文父母先后去世,他就守着一方石磨度日,后来收养了印爱武的爸爸。
日子慢慢过去,印蕴文年迈以后,才对养子透露,当年他眼睛是怎么瞎的:原来印蕴文和豆腐店的孤女曹冬娥早就偷偷相好,印家家境好的时候,印蕴文觉得印父不会同意他娶曹冬娥,印家败落后,印蕴文知道曹冬娥的后妈寡妇索要的彩礼印家肯定付不起。一来二去,两人想成亲的愿望就越来越远了,就只能偷偷来往。后来唐寡妇把曹冬娥许给了许记当铺的痨病二少爷,痨病就是肺结核,跟印蕴文父亲得的是一样的病。印蕴文和曹冬娥虽然痛苦万分,却无力反抗,但老天有眼,事情有了转机,曹冬娥还未过门,许家二少爷却先死了。印蕴文和曹冬娥都非常高兴,他们知道,象曹冬娥这样刚下聘就死未婚夫的女子,别人是不敢再沾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