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一动,急切地问道:“那么,爷叔最后选择在哪里落脚?”
海叔轻轻吐出五个字:“四川鹤鸣山!”
我心中暗喜,果然不出我所料!爷叔果然是在四川鹤鸣山的道观待过!难怪爷叔道法高强,而且终身未娶,原来他曾经做过真正的道长,我心里升起些许兴奋,因为爷叔也是我的师父,作为他的徒弟,当然为有一个道教圣地鹤鸣山出来的道长师父而骄傲。
我问:“爷叔在鹤鸣山待过多少年?上次我提起鹤鸣山时,他只说他有同门师兄在鹤鸣山,但真没想到爷叔自己也在鹤鸣山做过道长!”
海叔说:“一直待到六六年,那时的大环境下,实在没法再待了,就又回了荆州。算起来总共待了十年差不多。”
我故意说:“我之前听烟霞观的妙音仙姑说,她说她当时是跟一个姓李的道长去的鹤鸣山的,不知道爷叔认不认识这位李道长?爷叔那位现在鹤鸣山的同门师兄姓什么,您知道吗?”
海叔显然被我的问题问得有些招架不住了,他就推说有点累,想睡一会,把我撵出了房间。
我心想,看海叔的表情,爷叔八成和妙音仙姑的师父李道长有交情,弄得不好李道长就是爷叔的同门师兄也未可知!
如此说来,妙音仙姑这次回湘西,就是专程来找爷叔的?还是爷叔从鹤鸣山师兄那里得知了妙音回湘西的消息,特意见个面?
可是不管是哪种情况,都不需要鬼鬼祟祟瞒着我啊!这和我有一毛钱关系吗?至于吗?
我回到房间向陈帅虎发起了牢骚:“他们到底有什么好瞒着我的?爷叔海叔对我一向什么都说的,这次倒好,连你都不瞒,反而瞒着我,气死为了!”
陈帅虎说:“哎呀,小魏哥,你消消气嘛,他们为什么瞒着你,想都不用想,肯定和你有关嘛!海叔爷叔又不会害你,你生哪门子气啊?”
别看陈帅虎平时愣头愣脑的,这几句话说得倒很有道理,这样想想,倒是不太生气了。
但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边爷叔还没回来,龙山村那边却来找我了。
打电话来的人是柴油库的魏兆洪,他在电话里急切地说:“哎呦,小魏啊,你闯祸了晓不晓得?”
我一听吓了一跳:“魏大哥,我好几天没来龙山村,我闯什么祸了?”
魏兆洪说:“我今天路过台湾来的秦爷爷家,看见他气得又要中风了!问了才知道,是为了一条白帕子,曹奶奶和秦爷爷闹起来了!秦爷爷说你骗了他,他孙子正找你呢!你这几天可千万别再来龙山村了哦!等老头子走了再说!”
我一听,就知道坏了。我千叮咛万嘱咐,让秦老爷子把白手绢藏好,他拿出来显摆什么呢?完了完了,这回不仅得罪了秦爷爷,更得罪了曹冬娥,不知道以后再见到她,她会怎么对付我!
事已至此,我就不去火上加油了,先躲几天再说,我谢了魏兆洪,幸亏他来通风报信。我接电话的时候陈帅虎在场,他居然还幸灾乐祸,说我办出这种不靠谱的事情来。
陈帅虎这个大嘴巴,吃晚饭的时候,就把这事当笑话讲给海叔听了,海叔听了也乐不可支,他说:“小魏,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说的就是你吧?”
我不好意思地说:“海叔,那我接下来怎么办?打电话来的人让我这几天别再去龙山村,我想先躲躲,不过如果您觉得我应该去给他们俩当面解释解释,我就去,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卫小魏也不是胆小怕事的人!”
海叔说:“瞧瞧你,还逞什么强?这几天就在客栈和帅虎一起练功,我教你们全套符咒制作方式。这几天天气热得邪乎,日头太毒,就别出门了,在客栈空调下老实待着吧!”
既然海叔发话,我就名正言顺躲在客栈里了,我跟客栈服务员说了,凡有人来找我,都说我不在。
难得过几天有规律的生活其实也挺好,接下来的几天里,每天早上六点,海叔准时把我们俩叫起来,到他的房间里一起先打坐一小时,然后教授我们各类符咒的制作方式和用处。符咒看起来简单,其实每种画好后都配有咒语,如果只画符不念咒,那这张符咒就等于废纸一张,用海叔的话来说,用来擦屁股都嫌薄。
所以符咒画得灵不灵,最重要的还是画符之人的功力。
陈帅虎虽然之前已经学了不少符咒的画法,但因为他功力不够,所以他制作的符咒效力基本很弱,相比之下,我就强多了。
海叔说:“道家符咒花样太多,我捡实用的教给你们,如驱鬼符、驱兽符、辟邪防小人、和合符、转运符,这几个你们是必须掌握的,其他象什么涉水符、佳人止步符等,学了也没多大用处。”
海叔又对我说:“符咒不是美术作品,你美术功底好,但不要老是想着把符咒画多么漂亮,这样反而会影响它的效力。”
海叔对陈帅虎的教导是:“画符时一定要专心致志,集中意念,以后每天打坐练功,不可间断,作为道家弟子,身边没有一技之长,何以立身?”
我和陈帅虎聆听海叔教诲,一连几天都老老实实跟着他认真学习。
当然,爷叔不在屋里的秘密,海叔以为我还不知道,所以陈帅虎仍然装模作样地每天去送饭,我也装作相信爷叔在闭关一样。
过了几天,海叔突然把我支开,说他胃不舒服,让我去附近村里小店给他买点红糖泡水喝,我就知道肯定是爷叔要回来了。
果然等我买了红糖回来,爷叔已经出关了。
我假装关心地问:“爷叔,您出关了?这几天闭关,感觉如何?”
爷叔打马虎眼说:“不错,不错,感觉脱胎换骨,精神焕发!”
我看似不经意地问:“爷叔,海叔前几天跟我聊起您以前在鹤鸣山做道士的往事,您藏得好深,我拜您为师那么久了,都不知道您曾经是真正的道士呢!”
爷叔叹息道:“都是过去的事了,往事不值得再提。”
我说:“您上次说托您鹤鸣山的同门师兄打听妙音仙姑的底细,您打听到了吗?”
爷叔突然有点不自在起来,他看了海叔一眼,然后支支吾吾地说:“没有,我认为你说的这位妙音仙姑,跟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她也没害了你们。我们去管这个闲事做啥呢?”
爷叔看似说得在理,实际很明显是在回避,我心里直犯嘀咕,他们究竟联合起来搞什么猫腻?
为避免让他们发现我的心思,我便支开话题,对海叔说:“红糖买来了,我去厨房给您煮姜糖水吧!”
海叔点头,陈帅虎也要跟我下去,我使了个眼色,他秒懂我的意思,马上又留下了。
我捧着刚买的红糖下楼,听见服务员在和一个男人叽叽喳喳地说话,我一看,立马想返身上楼。
但那男人已经看到我了,叫住我道:“卫先生!”
我无奈地瞟了服务员一眼,只得下楼走到那男人跟前,挤出一丝笑容说:“秦先生,你好!”
没错,来者正是秦玉玺的孙子,我这几天千躲万防,他还是找上门来了。
意外的是,秦玉玺孙子的脸上并看不出有多少愤怒,他温和平静地用台湾腔国语说:“你叫我远翔好了。”
我连忙向他伸手手去:“卫小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