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严酷的冬季到来的时候,第40集团军很快适应了与抵抗组织游击队、“圣战者”的“非传统战争”,军事占领策略发生了重大的改变。
他们改变过去单纯铁血清剿、打击的套路,转而采取“剿抚并举”之策,频频取得重大战果。其后,在整个历时十余年的军事占领期间,第40集团军始终牢牢掌握着战争或整个战场的主动权。
在M国和整个西方倾尽全力支持下的抵抗组织或“圣战者”,虽然在广大的乡村地区活动频繁,但整个军事占领期间,他们除了袭击一些运输队、骚扰一下城市治安,抵抗组织或“圣战者”,从未取得过象样的军事成果。
尽管如此,198年的冬天,还是一个严峻事实的开始。
抵抗者和“圣战者”越剿越多,活动越来越频繁,战场形势正悄然发生着戏剧性变化。尤其与往年不一样的是,当严酷的冬季降临兴都库什大山时,山人之国境内的抵抗组织和“圣战者”们一反常态,并没有象往年一样退回到清真之国过冬。
军事占领完成后,苏共总书记勃列日涅夫曾想很快就撤回军队。但卡尔迈勒政权难撑大局,第40集团军1万精锐的钢铁洪流,被死死地拖在寒冷的高原上,并正一步步深陷山人伊斯兰共和国这个“帝国坟场”中,不能自拔。
到198年最冷的严冬掠过西亚高原时,卡尔迈勒政权摇摇欲坠,红军第40集团军的官兵们,带着复杂的情绪仰望北方,思乡和厌战的情绪笼罩着军营。撤军成了奢望,战争变得遥遥无期。陷入这个“帝国坟场”的不仅仅是这支百战雄师,北极熊整个国家都已经深陷进去。
这是块神奇的高原,从古至今,陷入这个帝国坟场的,北极熊不是第一个,更不会是最后一个。
从史前6世纪中期波斯帝国统治时期开始,到北极熊军事占领,山人伊斯兰共和国经历了二十五六次大国、强国的军事入侵。这个苦难的国度,几乎经历了历史上所有世界大国的入侵。所有亚洲地区的强大帝国,都曾统治过这里。
但不管是大国入侵,还是强国统治,都很难长久。没有一个帝国能支配这个地区,顶多一时占领。而山人伊斯兰共和国在这些入侵或统治面前,从来都屹立不倒,最终的结果往往是把对方拖垮。
今天进入这个帝国坟场的,是红色帝国北极熊,明天又会是谁?
白沙瓦忙碌、吵杂,没有了几个月前的爆炸声、枪声,又显得安静、详和。小阿里穿着厚厚的棉衣,成了一个洋娃娃,他骑在小地主身上,在营区内四处走动。银铃般的笑声,飘荡在营区上空。林涛带着队员们在训练场训练,刘国栋已经将作战室内的两个沙盘,调整为中国南部边疆、南亚中南半岛。
连续几天,两人都趴在沙盘上,细细地琢磨着各方态势。北极熊整个国家已经泥足深陷,短期内他们再也无力他顾。兄弟小队,已经圆满完成了预定任务。而此时的中南半岛和中国的南疆,却战火正酣,如一团乱麻。
“老大,澜沧、暹罗、安南、高棉!”
刘国栋说出了自己的研究结果,“如果我是高层,需要出一支奇兵,澜沧是首选之地。如果在这里放一个强悍的战术小队,向东可侧击安南边境各军事要塞。向西可打击洪沙瓦底国贩毒武装,压制CIA的暹罗老巢。向南,可对正在高棉西部剿灭民柬的安南精锐之师,进行侧击。向北,可对安南陆军驻澜沧的678兵团,进行致命打击。”
“吾非英雄,但与你所见略同。”虞松远点起烟说。
小阿里已经被他妈妈哄睡,虞松远可以畅快吸烟。“中南半岛打成一锅乱粥,如果要派出一支小部队,在关键节点上施加影响,让整个形势朝着向我国有利的方向发展,澜沧是再好不过的立足点。”
“老大,我有一个请求。”
“你说。”
“我们在雪山之巅生命的极限区域,几乎命悬一线时,他们竟然还要落井下石,派小队去追杀我们。那么,他们奈何不了我们,会不会对我们的家人动手?”刘国栋也点着烟,“以倭国人的倭寇本性,完全可以这么做。我们不能不防……”
“长话短说,你想剿灭内田小组?”
“这次如果到澜沧作战,我们应该越过湄公河,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如果你是内田志明,你会在行动小组失败后,还将老巢放在原来的地方吗?他可是个老狐狸,能几十年屹立不倒,会这么愚蠢吗?”虞松远盯着沙盘,象是问刘国栋,更是在问自己。
“那就找到他,只要他没有移民到火星、月球,他总要活动。而且,我有预感,他不会将老巢搬出亚洲……”
布娜静静地看着两个男人在研究战场,终于忍不住了,也蹭到两个沙盘边问,“你们真要走了?你们要到这个地方作战?”
刘国栋端着茶杯喝了一口热奶茶,瞅了她一眼,眼里冒出丝丝杀气,“娜娜妹妹,目前在清真之国,只有你看到这个沙盘,如果……”
“切,难度你们要杀人灭口?我也是个特工,这个会不懂?我在想,如果我再负伤,还会有一个超级无敌的伟大战士,来救我吗?他带走了我的初吻,老天,手都不挥一下,就这么无情地走了……”布娜红着眼睛啐道。
刘国栋却故意冷着脸,到枪架上取下他的SVD,“哗啦”一声,推了一下枪机,还故意凶猛地看了一眼布娜。
布娜眨着一双美丽的大眼睛,“你真要杀人灭口?太好了,哇,我太幸福了。来吧,来吧……”说完,竟然闭上眼睛,昂起美丽的小头颅。见好一会没动静,再睁开眼,室内只剩下她一个人,刘国栋已经早走远了。
虞松远没理会他们的斗嘴,他走出作训室,走进马厩,牵出自己的那头白驹,飞身一跃而上,小地主一步不离地跟着他的身后,眼疾腿快,也紧跟着一跃而上,坐到他的鞍前。他策马扬鞭,冲出训练营。门卫们迅速向他敬礼,他未加理会,直接向营区后面的都罕河的上游狂奔而去。
这条小河并未完全结冰,在上游靠近山脚处,河面较宽,水较深,是垂钓的好场所。刚撤到训练营时,训练间隙,虞松远等人偶尔会带着小阿里来垂钓。但天冷了以后,他们就很少来了。但现在,已经连续一个多月了,偶尔会有人在这里固定垂钓,且一呆就是一天。
白驹直冲过来,一直冲到河边垂钓人处,才骤然止步。
河边泊着一条小船,船上坐在垂钓的两个男人都被惊得一下子站了起来,不约而同地将手伸向衣服下。就在这时,“砰”地一声,不远处枪声响了。他们身边一只打满了水的红色塑料水桶,被穿了两个洞。象小男孩尿尿一样,水“哗哗”地滋了出来。
两人一惊不小,在小船的摇晃中,慌忙歪歪扭扭地举起双手,神情紧张地看着虞松远。其中一人失去平衡,“扑嗵”一声掉入水中,一阵忙乱,好不容易爬上船帮,立马又举起双手。
虞松远戴着头套,眼前的一幕,让他仰首面向苍天,哈哈大笑。
这笑声分明带着讥笑、嘲讽的意味,等终于笑完了,才指着他们说,“看看你们被吓成的熊样儿,还情报官员,真尼玛一群蠢材!”
骡子威武地转了一个圈儿,张扬地打着响鼻。
虞松远又说道,“别紧张,不杀你们。你们只是小角色,不值得杀。回去告诉你们的情报站长井上泉养,停止对训练营的监视,停止一切有害行动!让井上转告内田,如果再不停止对中国不利的活动,我们将在全球范围内,追杀内田小组,只至斩草除根!”
说完,他掉转骡头,加速向温都尔山脊上冲去。
白驹是一头马骡,体形高大,四肢健壮有力,登山能力强悍。他们一直登上温都尔山山巅,迎着寒风,伫立在悬崖之上。山下,就是拉纳训练营的训练场,不远处,则是希莎尔玛的“城市圣战者”抵抗组织的训练营。
此刻,拉纳训练营的训练场上,队员们只有蚂蚁一样大,影影绰绰,激战正酣,双方打得难解难分。原来,林涛、林柱民、哈提卜、萨布西丁、拉纳带领学员们,正在都罕小河旁边,进行排进攻、排突击演习。
这是具有战术背景的实弹实兵战术对抗演练,林涛这个狗东西玩心太重,他一点没有思乡情绪,每天带着林柱民、哈提卜、萨布西丁和拉纳,变着法儿,可劲折腾这些生瓜蛋子。
山脚下的都罕河垂钓处,两个垂钓人正收拾东西,灰溜溜地划船离去。
极目远眺,曹拉河流域的主河道如一条白练,上游连接着白沙瓦城市右侧的印度河,然后一直到达巴阿两国边境。若干支流,如枝桠一般,流向远方。河畔无数的部族村落,都被积雪覆盖着。无数的宗教学校、圣战者训练营,从世界各地而来的圣战者们,正在源源不断地向这里汇集。
开伯尔山口形势,已经稳如磐石,白沙瓦的夜晚已经平静下来,兄弟小队经略西亚的战略任务已经完成。虞松远有预感,此时随时都会有电报来,召唤他们回国。遥远的中国南疆和中南半岛,很快将是他们征战的新战场。
白驹是一头中国骡子,它仿佛也有归意,忽然昂首扬蹄,长嘶一声。
虞松远跳了下来,抱着它的脑袋,有点难舍难分,忍不住眼泪就流了下来,“老伙计,我知道你想家。可是,你已经出国,再想“海归”可就很难了。你是立有战功的中国骡子,我会让拉纳好好照顾你的,下次再来,我们仍然做搭档。”
小地主也紧紧地站在他们身边,大家默默地眺望着山下覆盖着积雪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