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卫君瑶半晌无语。
“也就是说我在这里待了小半个月,上面也才过了半天?”
良久,我才缓过神来不可思议道。
卫君瑶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沉吟了片刻说:“去落雁镇吧,那里还有你的朋友,可以暂且栖身,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二人离开河口坞租了艘客船一路赶往落雁镇,其实自打离开以后我挺惦记着淮北的安危,不知道他那边到底怎么样,主要沙青烈有没有去再找麻烦。
想到沙青烈,我不由得攥紧了拳头,只差一步,只差一步就能彻底解决掉这个夙敌,可现如今放虎归山,必定后患无穷。
下午出发,深夜赶到时,落雁镇已经一片夜阑人静,小船轻轻靠岸,晃动着河水“哗哗”作响。
搀着卫君瑶迈步登上渡口,注视在夜幕下沉睡的小镇,本想直接奔着落雁镖局而去,可人还没走两步,就听见卫君瑶笑了笑:“来者是客,落雁镇的待客之道,是不是有些莫过于小人之为了?”
我一愣,紧接着耳听得“刷刷”数道人影破空,身体四周立刻被团团包围,下意识地将卫君瑶护在身后,可赶等看清楚为首之人的面貌后,忍不住无奈道:“江老大,好久不见。”
江老大穿着一身黑色的夜行衣,胸口处用金线刺出一团金雕,看见我本是冷峻的面孔也是微微一滞,紧接着两步上前一把揽住我的肩膀哈哈笑道:“白兄弟你可算回来了,可让我好等啊!”
江老大臂力奇大,一点防备都没有,被他差点搂了个静脉尽断。
可还没等我挣扎着想要脱身,就感觉着他用力的胳膊陡然一顿,突然一把松开,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身后的卫君瑶,哆哆嗦嗦道:“吴,吴山公主?”
卫君瑶扶着我的胳膊,轻轻点点头,笑道:“江老大是打算在这里接待我们么?”
“没,没有没有,快快,快通知淮北老大,就说白公子和吴山公主大驾光临,快准备迎接!”
江老大说完身边的几人急急忙忙就要转身朝镇子里跑,我伸手拦住他们说:“不必了,直接带我们去吧,而且也不要再告知其他人我们来这里的消息。”
江老大虽然面露疑惑,可还是重重点了点头,转身在前面带路一直来到落雁镖局门口,正看见淮北披着单衣推开门往外出,看见众人像是有些傻眼,呢喃了半天,突然热烈盈眶,上来就要抱,我赶紧拦住他说:“拉倒吧,我对男人可没什么兴趣。”
遣散闲杂,四人坐在镖局的大厅,淮北盯着我和卫君瑶看了半天,苦笑地咧了咧嘴,“不知道该说欢迎,还是来的不是时候。”
我和卫君瑶对视一眼,没有说话,等他继续说下去。
“前些日子不少势力都来打探落雁镇,能赶走的都想办法赶走,那些惹不起的只能一直往后拖,可再拖能拖到什么时候,估计明天天不亮,佛面尊者的手下就要来进行最后谈判了,打是不可能打得过,正发愁要怎么办,这不,你俩就来了。”
淮北沉眉耷眼,面色哭丧,说完之后我和卫君瑶面面相觑,忍不住问道:“他们来干什么,想将落雁镇收为己有?”
淮北点点头,看着我说:“现在无论大小势力都在盯着这个地方,但不知道为什么都不动手,不过照这样子也撑不了多久了,佛面尊者当时派人来说,今天晚上算是最后的思考机会,如果再不答应,就要将整个落雁镇夷为平地。”
“虚张声势罢了。”
卫君瑶轻轻摇着头道:“作为新出现的第五大渡口,引起多方重视本就在情理之中,当初若不是因为小乙在,连我也会忍不住伸手分一杯羹,但是你不要担心,落雁镇的位置现在很敏感,只要一天没有归属,就一天不会有人敢明目张胆的强取豪夺,毕竟四大势力纷争已久,不会坐看哪一方独大,一旦有人出手,必定会引起其他几方相争,战火一旦打响,没有个百年光景就不可能停歇,所以目前做好的办法就是放任此地中立,顶多私底下对你们威逼利诱,将其演变成一方的傀儡,所以不必过于担心,一切顺其自然即可。”
等到卫君瑶话音落罢,淮北一拍桌子骂道:“娘的,我说这些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要打我个个都不是对手,还跟我扯来扯去的,合着全是水贼,就他娘的老子一个人用狗刨?”
我看着淮北满脸愤恨有些无语,印象之中他可不是这个样子,记得第一次见面时那股子沉寂和冷漠,三杆子打不过一个屁的性格,才在这里呆了多久,活脱脱成了一二流子,忍不住有些感叹造化弄人。
“不过对待这势力所开出的条件,既不可一概否定,也不能全盘接收,要懂得收放自如,要知道现如今你才是落雁镇的主人,你摇摆的态度直接决定哪一家势力在接下来的日子是会被孤立挨打,所以学会以权谋全,借力打力,才是目前保全落雁镇最好的办法。”
卫君瑶说着站起身,目光打量四周说:“给我和小乙各安排一个房间,除了方才渡口那几人外,休要再向外人透露我们的行踪,如果可以的话再帮小乙找一把好剑,接下来的这段日子里我们会暂且在这里安身,没有特殊的事情,还是不要打扰我们。”
说着顿了一下,皱了皱眉道:“在我们离开之前,方才在渡口见过我们的那几人也还是找个地方安顿好吧,事关重大,尽量避免徒生祸端。”
我跟卫君瑶现如今的状态淮北不清楚,却也没有多问,吩咐人安排了两间紧靠在一起的客房,便匆匆离去了。
玉面尊者的人是怎么打发的走的不知道,但是第二天天明见到淮北时发现他心情不错,屋子里摆满了各种兵刃,我挑了挑,莫说渡厄,就连跟女衫女子手上的长剑相比都相距甚远,皱着眉头随手衬出来一把,挽了朵剑花,点点头说:“就这个吧。”
镖局中少不了习武场,接下来的几天,晚上悟剑,白天舞剑,卫君瑶虽然修为全失,可一身见识仍在,端着一张板凳斜靠在门柱上,颔首枕手,不时轻言指点,日子虽然枯燥,却有佳人相伴,宛如飞逝。
当中淮北一旦遇见难缠之事便会来找卫君瑶请教一二,败兴而来,乘兴而归,打发了不少势力的探头,直到第七天一位不速之客的到访,才彻底打破了落雁镇难得拥有的平静。
“不讲理,见人就打,还说这以后落雁镇必须改姓白,简直就是个疯婆子!”
淮北跟江老大二人面红眼肿的坐在门口,口中抱怨不断,我见状看了卫君瑶一眼,不解道:“也行白?人在哪?”
“还在渡口。”
找出一块黑布将面部遮掩,跟着淮北来到渡口,就见淮北拿手一指道:“就是她!”
白衣袂袂,马尾高扬,
先前在离开流云渡时见过的那位白如霜,此刻竟持笛负手站在渡口之上,冷眼观瞧众人道:“整个落雁镇,连个能打的都没有吗?”
她怎么来了?
我凛了凛神,让淮北留在原地,迈步向前,看着白如霜朗声道:“打过你,你就不会再找麻烦了么?”
白如霜转过头,眼角斜着瞥了我一眼,“区区一缕残魂,不配跟我交手,让你们镇上最能打的出来,否则我就要扯下鹰旗,挂我白家名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