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她惊慌失措的小模样,林冬娴不由的笑着点头,目送她匆匆离去的背影。月漓的摄政王姗姗来迟,让皇帝和朝臣家眷们等了足足一个时辰,皇帝的脸色没之前那么好看,这还是有秦素在身边劝着他。林相淇见耶律护一行人来了,面色镇定,心里却在暗中的叫好,这下看皇帝如何挽回损失的颜面。
身为一国之君,在这白等这么长的时间,哼,刚才他的忠言没被他采纳,那么多的朝臣和家眷都看到,这股气一直憋在心头。周明沐今晚主要进宫就是喝酒,何以解忧,唯有杜康。一抬头,目光落在耶律护的身上,只见他俊美绝伦,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
外表看起来好象放荡不拘,但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精光让人不敢小看。一身玄色的衣裳,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被笼在一只碧玉的金冠里,一双剑眉下却是一对细长的桃花眼,充满了多情,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高挺的鼻子,厚薄适中的红唇这时却漾着另人目眩的笑容。
这笑容怎么让周明沐那么看着刺眼,耶律护当然注意到周明沐的强烈的目光,朝他看过去,回以诡异的笑容。耶律护和皇帝寒暄一番,这才被太监领到他早就为他准备好的位置坐下。才刚坐下,耶律护就端着酒杯对着皇帝,道:“圣上,本王来晚了,先自罚三杯。”
连着喝了三杯酒向皇帝赔罪,皇帝的脸色这才露出好看的弧度,哈哈哈大笑起来,“摄政王太客气了,来,朕敬摄政王一杯!”朝臣们见状纷纷松口气,只要场面不要闹僵就好。突然耶律护话锋一转,“圣上,听说本王没来之前,林相对本位颇为微词。”
锐利的目光投射在林相淇的身上,常明生端起手边的茶盏,抿嘴喝了几口,他早就查探过了,耶律护把持月漓的朝政十多年,久经官场,岂会放过林相淇。偏偏林相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他毫不留情面,他只需要等着看戏便好。这个时候常明生对林相淇没有半点怜悯,谁让刚才他还想把他给拉下水,这是他的报应,活该。
林相淇端着酒杯喝了几口,还没咽下去,听到耶律护这话,咳咳的咳嗽几声,差点没把自己给呛着。“摄政王可真会开玩笑!”林相淇笑着掩饰内心的尴尬,没想到耶律护如此大大咧咧的问出来,让他一时之间猜不透他的心思,还有皇帝,看到有人为难他的臣子,怎么从他脸上看到了一丝笑意,是不是他看错了?
皇帝怎么能有看好戏的心态,他可是大越的宰相,若是被耶律护欺负的抬不起头,对皇帝来说,面子上也过不起吧!耶律护摇摇头:“哎,林相,你是不了解本王,本王不喜欢藏着掖着,有话尽管说出来。正好当着圣上的面,好让本王明白身上的不足,也好改正,圣上,您说是不是?”
一边说,一边端起手边的酒杯朝圣上示意,圣上卷起手放在唇边咳嗽了几声,“摄政王此言有理,林相,你就把摄政王没来之前说的话再说一遍就是了。”把林相淇往火坑上推,“是,圣上,微臣不过觉得摄政王来晚了,这才替大伙发了几句牢骚罢了。”
林相淇也是一只久经官场的老狐狸,周明沐不屑的哼了声,连这种不要脸的话都说得出口,还把大伙一起给拉下水。秦素不悦的看了林相淇一眼,一点担当都没有,他居然能做大越的宰相,实在让人匪夷所思,皇帝看到看中了他身上哪点才能,才能忍受至今。
耶律护微微一笑:“圣上,其实本王之所以这么晚来,而是在进宫的路上遇到两个人,他们在本王面前告状,这才耽误了一些时间。本王一向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人,所以这就耽误了大家的时间,本王再次再自罚三杯向各位请罪!”皇帝还没开口,大手就被秦素捏了一把,对着他微微摇摇头,耶律护来者是客,刚才他话里的意思很清楚,大越的臣民居然去向他告状。
皇帝不好开口继续追问,秦素身为妇道人家,便好奇的问道:“不知是谁人找到摄政王,又所告何罪?”耶律护面色镇定,放下酒杯,“素妃娘娘,既然你问起了,当着大伙的面,本王也不妨说出来。也省的本王私下打搅圣上,本王要找的人就是林相!”
被点到名的林相淇,下意识的拧眉,他除了刚才说了耶律护晚来之外,可没得罪耶律护吧!他没必要这般睚眦必报,还胡扯什么告状一事,事态发展的让他越发的不能接受。周明沐对林相淇说不上来喜欢,曾经他和成国公有很多政见不和的时候,都会想办法在皇帝面前谄媚进言,导致成国公后来心灰意冷,对皇帝和大越失去了信心。
若不是为了大越的万千黎民百姓,成国公早就辞官离开京城,回到老宅去养老,不至于最后被周清舒给杀了,还没有下文。皇帝如此袒护周清舒,换来什么样的结局。要说周明沐对皇帝一点怨恨也没有,肯定是假的。毕竟成国公那是他的嫡亲祖父,虽说两人之间有些误会,但那是打着骨头连着筋的血肉亲情,谁都阻碍不了。
所以这次周明沐才会不留余力的进宫去对付周清舒,也算是替成国公报仇,但愿他在天有灵能安歇。“圣上,娘娘,你们可不能听信摄政王一面之词,随口诬蔑微臣。微臣自问上对得起圣上,下对得起百姓,还请圣上、娘娘明察,还微臣一个公道。”林相淇起身跪下,哀怨的目光投向耶律护,他此次进京的目的怕是不纯,不像他透出来的这般,仅仅为了两国签订友好盟约。
这才刚来就把矛头对上他这个大越的宰相,接下来就会要搅乱大越的朝堂,皇帝可千万不能被他给蒙骗了。皇帝还未开口,就被耶律护冷着脸打断了,“林相,你何以见得是本王诬蔑你,圣上和娘娘还有各位大臣们就替本王和林相做个见状。今日本王就要让林相心服口服!”
他身为月漓的摄政王,难不成还能信口胡说,这可是林相淇逼他的,那可就别怪他不客气,不给林相淇留情面。周明沐和耶律护素未蒙面,但早就听说耶律护的大名,如雷贯耳,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连皇帝似乎都被他牵着鼻子走,似乎这是月漓,连皇帝都不吱声,朝臣们就更加不敢出声。
皇帝的身子是他最大的顾忌,他不能,也没有资格再引起两国的战事,若是牺牲一个林相淇,能换来两国的和平,这是皇帝喜闻乐见的场面。今日皇帝所受的委屈,秦素最能感同身受,也最能谅解,在心中暗自发誓,从今日起,必须把全部的身心和精力都花在皇帝的身上,陪伴他走完最后一程。
各人有各人的心思,林相淇在心里不断的盘查,他有半点把柄能让他轻易的抓到,是他没有察觉的,在脑海中会了一遍,似乎发现没有。“摄政王,好,微臣今日就斗胆和摄政王赌上一把,若是摄政王说的确有其事,微臣宁愿以死以谢圣上和臣民。不过若是摄政王诬蔑微臣,不知该当如何?”林相淇斩钉截铁的目光从皇帝身上一直转移到耶律护的身上。
耶律护皮笑肉不笑:“既然林相赌这么大,那本王也赌的大一些,若是本王冤枉了林相,本王也以死向林相赔罪,如何?”皇帝干咳了几声,“林相,不得无礼,摄政王,是朕管教不严,林相,还不赶紧退下。”动不动就死呀死的,皇帝可不敢承认这个罪名,月漓的皇帝还未亲征,权力都握在耶律护的手中,听说他杀人如麻,皇帝不想招惹上他。
林相淇心中纵然不满,但皇帝既然这么说,只好作揖。“圣上,事关本王和林相的尊严,还请您当个见证人。”林相淇刚想此事就此作罢,不再提起,却没想到耶律护起身坐着皇帝作揖说了这番话,让皇帝当见证人,就是一定要把林相淇都斗垮了。
周明沐勾唇微笑,这出戏越来越好看了。皇帝这是骑虎难下,也不得不笑着应下,心中对耶律护又多了几分恨意,还有林相淇,今日一点分寸也没有,完全没有了大越宰相的面子。
秦素这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林相淇代表的是大越的皇帝的面子,耶律护这番不给情面,咄咄逼人,怕是来势汹汹,她不免担心起皇帝的身子来,是否真的能支撑下去!目光慢慢转移到常明生的身上,只见他低头,不知在思考什么,这个时候,秦素多希望大越能有人站出来替皇帝分忧,而不是替他添堵。
承认耶律护是月漓手握重兵的摄政王,那也不代表他就是月漓的一国之君。跳舞的舞女都被常总管挥手示意退下,御花园的整个气氛瞬间变的凝重起来,这看似是林相淇和耶律护之间的博弈,实则背后是大越和月漓在博弈。
输的一方不可能真的要了性命,必定要在签订两国盟约上有所让步,皇帝这会的心情变得越发沉重起来,手上的青筋暴起,意识到这个念头,皇帝半点也高兴不起来,还要面对耶律护强颜欢笑,他这个一国之君当着的确窝囊。
他没有时间花费在等待上面,皇帝眼眶变得湿润了,抬头仰望天,意图将眼泪给逼回去,不能让臣子察觉到他的退却。耶律护双手合十的啪了几声,就见月漓的侍卫带上来一位男子,这对其他人陌生,对顾明瑞可一点都不陌生。这就是他千辛万苦要寻找的儿子顾一清,他难不成就是耶律护口中说的找他告状的人?
这不可能,一点都不可能,顾一清怎么可能不知晓他被调回京城,这么长时间一直在寻找他们兄妹二人。顾明瑞还算镇定,可他的夫人周氏再也忍不住红了眼眶,一手捏着手中的丝帕,一手搭在顾明瑞的手背上,低声道:“老爷,这不是一清。”
顾明瑞回头狠狠的剜了周氏一眼,都是她教养出来的好儿女,既然都在京城,为何不回府去?还跑到耶律护的面前告状,这不是摆明了让林相淇下不来台。林相淇毕竟好歹曾经是他的妹夫,这么多年过去,母亲都能原谅林相淇,他又如何能记恨?
况且他此次能这么顺利的调回京城,多半是林相淇在皇帝面前替他美言,这份恩情他会记在心上。周氏被顾明瑞的目光瞪得把话都给憋回去,也对,这是什么场合下,皇帝在接待远道而来的耶律护。耶律护笑眯眯的打开手中的折扇,“林相,这人你怕是不陌生吧!”
皇帝和秦素满脸的迷茫,跪在地上的年轻男子身子瘦弱,仿佛空有一个骨架子。这跟林相淇有什么关系,谁让林相淇在耶律护没来之前,说了那番不中听的话,如今又和耶律护立下誓言。身为一国之君的皇帝,不能偏袒林相淇,而是要公正的处理此事。
林相淇从顾一清出来的那一刻,手掌心就直冒冷汗,满脑子疑问,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顾一清垂着的头猛地抬起来,对着皇帝和秦素请安,皇帝还是不清楚他的身份,顾一清便自报家门,“圣上,微臣乃是顾明日的嫡次子顾一清。”顾明瑞面色阴沉下来,就知道这逆子不会隐瞒。
顾明瑞快速的拉着周氏起身到皇帝面前跪下,说了一番教子无方之类的话。在皇帝开口之际,耶律护从鼻端发出沉重一哼,“顾大人、顾夫人,你们难道没发现你们儿子从前不是这副样子,如今变成这般瘦弱,难道你们就一点也不关心,为何会变成这般模样?还有你们的嫡女顾一慧,此刻身在何处,难道你们就一点都不想知道?还是说,你们早就知道,却把顾一清蒙在鼓里?”
充满了对顾明瑞的质疑,周氏这会再也忍不住开口道:“圣上,臣妇记得一清和慧儿离开江南的时候,并不是这般消瘦。夫君和臣妇也多次派人寻找他们兄妹二人的下落,可至今都没有音讯。没成想今日能在这见到一清,臣妇多谢摄政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