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飞逝,转眼又是半月过去,林冬娴和周明沐的关系没有半点的缓和,但凡成国公府在背后议论林冬娴不是的人,都被周明沐给发卖了。杀鸡儆猴的效果还不错,再也没人敢议论她,一时间,成国公府上风声鹤唳,下人们都夹着尾巴做人,生怕一不小心惹着周明沐不高兴,被赶了出去。
人都是有依赖的,在成国公府当差多年,周边都是熟悉的人和事,加上不少亲人都在,当然舍不得离开。算算时间,周清亦一行人也该启程回京了,皇帝早就盼望着周清亦能把在边境和月漓国商议好和谈之事,最好能让月漓的摄政王耶律护一起带回京城来。
月漓国的先皇逝世时,太子耶律逸还年幼,由先皇的亲弟弟耶律护摄政,辅助年幼的太子处理朝中政务。这些年来,耶律护这位摄政王手中的势力慢慢的膨胀,耶律逸到了亲征的年纪还没有还政于他。
皇帝一边想一边弯曲着指节敲打着桌面。按理来说,周清亦早就应该有消息送回京城了,怎会到现在迟迟一直没有消息,不免惹得皇帝胡思乱想一通。秦素知晓皇帝在担心什么,她微微的看过去,又继续绣着手中的衣裳。
再一抬头,不知何时,皇帝已然走到她身边坐下,柔声道:“素儿,朕若是记得没错的话,你应该从未给朕绣过衣裳?”不得不说皇帝颇为羡慕腹中的孩子,秦素对他这般好,他还未出世,秦素就什么都替他考虑好。若是他出世了,岂不是要跟皇帝抢秦素的宠爱?
脑海中浮现了这一画面,皇帝变得恼火起来,秦素不知晓皇帝竟然想了这么多,盈盈一笑道:“宫里那么多比妾身手艺好的绣娘,圣上您的衣裳也轮不到妾身动手。就妾身这手艺,若是让圣上传出去,会丢了您的脸面。”
“哼,你别说这些好听的话来哄朕,凭什么你能给孩子做,就不给朕做,不行,孩子还没出世,这衣裳你还是别做了,先给朕做件衣裳。”皇帝丝毫没有察觉到他竟然在秦素面前撒娇,如同一个孩子,让秦素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在皇帝的再三催促下,秦素才默默点头道:“好,那妾身试一试。”
“嗯,这还差不多,朕给你几日时间,你可一定要给朕做件衣裳。”皇帝伸手搂着秦素入怀,没多久就见常总管神色匆匆的走进来,秦素赶忙推开他。皇帝卷起手放在唇边重重的咳嗽几声,这常总管真没眼力见,他正在跟秦素亲热,他难道就不能等会再进来。
皇帝满脸的不悦,常总管硬是头皮走过去,贴着他耳边小声嘀咕几句,只见皇帝脸色骤变,胸口沉闷起来,呼吸不顺畅,双手支撑这桌面才没有倒下来。秦素见状,立即放下手中的针线过去扶住皇帝,满目诧异的盯着常总管,到底跟皇帝说了什么,让他变成这样。
蓦得一声,皇帝昏倒在地上,常总管焦急的朝门外走过去,嚷嚷着快去请太医过来。皇帝昏倒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京城的每一个角落,他是一国之君,一举一动更引得百姓关注。
林冬娴也不例外,皇帝昏倒了,她第一反应就是担心秦素,秦素还怀着身孕,皇帝因为什么事昏倒了?能让皇帝昏倒的肯定就是大事,林冬娴双手互相捏着,手心直冒冷汗,她想进宫去打探打探情况。秦素焦急的瞪着太医来给皇帝诊治,她曾借机问常总管,到底在皇帝耳边说了什么,导致皇帝昏倒?
常总管支支吾吾的低头没说出什么有用的话来,秦素便不再逼问他?周明沐见到林冬娴出现在门口,再也坐不住起身迎接她,还没碰到她的手,就被林冬娴避开了。“我今日来找你,是为了圣上昏倒一事,你想必也知晓了吧!”林冬娴直奔主题开门见山,没有兜圈子,周明沐微微挑眉,面不改色的问道:“你该不会想进宫?”
在这个节骨眼上林冬娴能来找他,除非担心宫里怀有身孕的秦素。他派人了解过秦素和林冬娴感情深厚,情同姐妹,说起来他还要感谢秦素,要不是有她袒护林冬娴和腹中的孩子,说不定映秀郡主就得逞了,利用她郡主的身份对林冬娴动粗,他不敢想象这一幕。
“你猜的一点都没错,我就是要进宫,还请你带我入宫去见素妃娘娘。”一连半个月林冬娴都没有见周明沐,对他避而不见,这次能主动来找他,实在不易。周明沐思忖片刻道:“这个时候你不宜入宫,你别激动,坐下来,听我把话说完,若是我说的不对,你再反驳也不迟。”
林冬娴任由他拉着坐下,其实他说的也没错,听听也无妨,或许周明沐考虑的比她周全。周明沐深呼吸一口气,林冬娴还愿意听他的话,幸好幸好。“冬娴,首先你怀着身孕,进宫少不了一路颠簸。再者我不能保证入宫能时刻守在你身边,保护你们母子。
况且,我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还没回来,不清楚圣上为何会昏倒?在这个节骨眼上,你还是在府上待着,等我入宫查探清楚回来告诉你。至于素妃娘娘的安危,你别担忧,我已经派人在暗中保护她。”说着双手不自觉的覆上林冬娴的肩膀,安抚她的后背。
他说的没错,林冬娴低头沉默片刻,半晌抬头道:“那就听你的,谢谢你。”“冬娴,我们是夫妻,不用言谢,那你就在府上等着我的消息,我这就进宫。”周明沐深情的注视着她,多想伸手抚摸她隆起的小腹,和腹中的孩子多几分亲密,但他不想惹林冬娴动怒。在没有她首肯的情况下,不会碰她。
没等林冬娴回复,周明沐就挎着大步离开了,目送他离开的背影,林冬娴陷入了深思。常总管没有把他在皇帝耳边说的话告诉秦素,但王寿不知道从哪得到了消息,辗转告诉了秦素,好让秦素提前做好心理准备。皇帝缓缓的睁开眼睛,脑袋一片空白不说,脑袋酸胀的厉害,双手不自觉的开始捶打起脑袋。
秦素见状赶忙拉开皇帝的双手,带着哭腔道:“圣上,您别这样,太医,太医,快来给圣上瞧瞧,这到底怎么回事?”“微臣遵命!”王太医顾不上擦拭额头上细细密密的汗珠,上前几步躬身走到皇帝床前,刚要触碰到皇帝时,被他呵斥道:“滚出去,都给朕滚出去,你们这群庸医,都给朕滚出去!”
还没来得及给皇帝诊脉,皇帝就将太医院的太医都赶了出去,秦素脸颊上的泪水都没擦拭,径直的朝皇帝扑过去,“圣上,你把妾身吓坏了,你一定要保重身子,妾身和孩子还等着圣上庇护呢?”
“素儿,你放心,若有朝一日,朕先你们母子而去,必定会为你们安排好后路,别担心,素儿,朕不会让你们母子俩受苦,朕会让你们母子二人……咳咳咳……咳咳咳……”皇帝卷起手放在唇边重重的咳嗽起来,秦素用右手托着后腰,坐直腰身,慢慢朝皇帝靠近,轻抚他的后背,柔声道:“圣上,别说了,别说了,你别说了。”
“不,素儿,你让朕把话给说完。”圣上一口气连着说完,但秦素重重的摇头:“不要说了,等你的身子养好了再说也不迟,你就听妾身的话,好好养身子。闭上眼睛,睡会。”隆起的小腹让秦素斜侧着身子觉得浑身不适,迷迷糊糊就昏过去,这可把皇帝吓坏了,赶忙对着门外的太医一通吼叫。
他的身子他自己清楚,没什么大碍,就是一时之间接受不了常总管跟他说的事,这才昏了过去。倒是秦素,她还怀着身孕,万一有个好歹,皇帝不敢想象。太医这才刚给皇帝开好药方,准备去御膳房熬药,就被皇帝的叫声吓的忙不迭的提气裤脚转身跨进去。
周明沐自然没有进宫见到皇帝,被挡在宫门外的文武大臣不计其数,待到傍晚,听到常总管出来告诉他们皇帝并无大碍,让他们各自回府,人群这才散了。常总管正要转身之际,没成想周明沐回来,故意缓慢的等着大臣们都走了,才慢悠悠的开口道:“周将军,请留步,老奴有几句话想单独跟你说。”
周明沐闻言,转身微微挑眉,眼神中带着些许好奇,他一向和常总管没交情,他是皇帝身边亲近的大内总管,既然他开口,想必有要紧的事。林冬娴没等到周明沐回来告诉她宫里的消息,却等来了月华,月华手上拎着蓝色的包袱,一进来,林冬娴就放下手中的茶盏,朝她招手道:“月华,你来了,快过来,快过来坐下。”
同时在心里思忖,月华拎着包袱来,该不会想要离开成国公府?“奴婢见过少夫人。”月华屈膝给林冬娴请安,被她笑着拦住了:“你呀,在我身边伺候多日,应该知晓我的脾气。你和辛春她们一样都是我身边最亲近的人,不用如此多礼,快坐下,让我仔细瞧瞧。”
刚回府的月华脸色不好看,整个人消瘦了一整圈,她不知道有多心疼。一闭上眼,眼前浮现的都是月华挺身护着她和孩子,不让吴国围和周清舒的人伤害她们。这份恩情她永生不会忘记,若有机会,当然会报答她。这几日她可没闲着,一直再帮月华想看有合适的对象,风风光光的把她嫁出去。
“多谢少夫人关心,奴婢一切都好。”月华听着林冬娴关切的话,心里暖洋洋的。林冬娴笑道:“那就好,那就好,日后再多吃点,把自己给养的白白胖胖,到时候好出嫁。来,你看看,这些是我给你挑选的对象,你看看有没有觉得合适的,告诉我一声,我好安排你们私下见见,若是喜欢,我就替你们俩牵线。”
前提是喜欢,若是不喜欢,那就算了。对着辛春递过去一个眼神,辛春会意的去柜子里把册子给找出来,递给林冬娴。林冬娴接过就对着屋里的辛春挥手,示意她出去,有些话当着她的面说出来,月华可能会觉得不好意思。她得顾及到月华的脸面,月华这丫头脸皮薄。
月华低头羞红了一张脸,如同煮熟的虾子一般,娇嗔道:“少夫人,你可别胡说,奴婢不嫁人。”“傻姑娘,说什么傻话,怎么可能不嫁人,你年纪不小了,听我的话,是时候考虑考虑了。”林冬娴宠溺的拉过她的手背轻拍了几下,心里的那点担忧被慢慢的抹去了。
半晌月华才抬头道:“少夫人,奴婢这次来是想跟您求个恩典,还请少夫人答应。”说话就说话,她竟然起身跪在林冬娴跟前,林冬娴诧异的张大嘴巴,“快起来,月华,有什么话好好说,别跪着,听话,起来。”能让月华开口求个恩典,想必不是小事,林冬娴心里不断的思忖。
“少夫人,奴婢自幼受老太爷的恩典,被他带回府,亲自调教。奴婢本应该一辈子留在成国公府,守在少夫人的身边。但奴婢瞧着少夫人身边如今有辛春四人贴心的照顾,很放心。所以想跟少夫人求个恩典,想去陪着老太爷。”月华满脸诚恳道,成国公对她来说,如同再生父母一般,虽说又是对她和秋华严厉,但那是为了她们好。
秋华不懂得感恩,可她不一样。成国公对她们那么好,她时刻铭记于心。眼下林冬娴身边有辛春她们伺候,她很放心,想要去替成国公守灵。林冬娴原本以为拎着包袱的月华要离开成国公府,没成想她要去陪成国公,一时间,她不知道该高兴还是忧伤?
高兴的是,月华能有这份心,说明她是个知恩图报,懂得感恩的人。忧伤的是,她还这般年幼就去守着成国公,难道真的不想嫁人?林冬娴脑海中快速的闪过一个念头,快的让她抓不住,再绞尽脑汁却什么都想不起来。
林冬娴幽幽叹口气,“月华,你这,不是为难我吗?我可刚给你相看合适的夫君,你还这么年轻,若是祖父泉下有知,不会答应你这么做。还有那么多大好的时光等着你,不应该耽误了你的青春,月华,你听我的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