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自己还是太过草率,对方究竟是什么来头,他们如果有能力干扰一个国家的权力更迭,是否意味着他们也有兴趣从中分一杯羹呢?但这么想什么用也没有,因为我没得选择。
我看到那风林度的时候,就觉得他莫名熟悉,虽然只是五六岁的年纪,眼神却是浑浊的。眼角一颗滴泪痣,一世孤星,半世飘蓬。
他从容不迫的动作,一举手一投足显示了皇家的气派,问起他一些事情,却只能记起模糊的片段,惨白的光柱,离体的魂灵,光洁的铜镜,陌生的面孔。我能指望上他吗?这是一个未知数,为了给自己多留一条后路,我没有将他囚禁起来,只要牢牢将他掌控在自己的范围内,就可以了。
作为一只黑豹子,我的内心有时是绝望的。
吃的是下等的食物,住的是动物的巢穴,在湖边饮水的时候,我花了很长时间才接受那个事实,倒影里那个乌黑油亮的脑袋是我的。也许是年纪大了,总能想起年少的时光,我的母亲曾握着我的手从城墙上走过,方圆百里的土地都留下我潘瑟家的印痕,城门上悬挂的盾牌,上面有一头黑色的豹子,母亲告诉我潘瑟家就是豹子的化身,敏捷矫健,悄无声息的王者,在黑暗中伺机而动。我错了,我让黑豹从暗处走出,让它显眼的皮毛在阳光下招摇,不论是什么样的货色,都可以轻而易举地掌握它的动向。
城门被攻破的那一天,盾牌上的黑豹被无情地踩踏,那合不上的双眼,至今仍不敢忘记。
那个倒霉的鼻涕虫胖子,我名义上是他的国师,“胖子,你过来,”我没事做的时候,喊他跟我一起躺在草地上晒太阳。
他战战兢兢早过来,废了好大力气才躺下去,我想起了我的小儿子,他从小没怎么吃过苦头,不知道这些年他去了哪里,经历了什么,我也想起了三殿下,她单枪匹马射杀了一只祸火的时候,那种无人可比的自信击中了我的心脏,那种飒爽英姿,是这个胖子一辈子也无法企及的高度吧。
“你不要这么害怕,我也是听人办事,”我实在是受不了他的抽抽搭搭,“我是不会对你怎么样的,除非是那些人的要求。”
“我哥哥能活过来吗?”他憋了半响,问了这么一句话出来。
“我希望能吧,”仰望星空,我们举起了手中的酒杯,“敬三殿下。”
“敬我的皇兄!”
我们都在期待一个点,一个转折,打破平衡,转机才会出现。
而现在,那些人就站在我的面前。
“我们只带走风林度,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互不干涉,你看这样好不好?”面前的这个年轻后生小心翼翼地问道。虽然他们人数众多,身手不差,但能问出这种问题的,还是太过年轻了。
PS:潘瑟就是panther的谐音,不知道变身黑豹算不算是一种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