峨眉山,大年春节,一片喜气。
每到春节,周止若第一件事就是把绿柳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粉蓝相间的小袄,格外喜气。这是绿柳在峨眉第七个春节,与往年不同, 今年多了芙蓉这个玩伴。芙蓉来峨眉已经三个多月了。平时由敬字辈师叔伯传授武艺,绿柳挺喜欢这个小妹妹,也时不时言传身教,两人相处很是融洽。
芙蓉把绿柳拉到了身前,拿出了两个木刻的小人,一男一女。小人惟妙惟肖,女孩还有几分绿柳的模样,一看就是用心凋刻的。“大师姐,我哥哥前些天托人给我送过来的,他说在峨眉以后我不少要麻烦你,他就亲手刻了两个木人,让我送给你,权当新年礼物了。”上次殷天成来峨眉,匆匆一面,绿柳也没什么印象,“好了,芙蓉,还是放在你那收着吧,回信告诉你哥哥,谢谢他的心意,你在峨眉我一定会用心照顾的,他的礼物我心领了。”芙蓉年龄虽然小,却也大概明白哥哥的心意,见绿柳未收哥哥的礼物,心下不由失望。
“无忌哥哥,敏姐姐, 烟花好美呀!”小昭一边带着清明放烟花,一边向敏忌二人喊道。“敏敏,在草原十多年了,这是第一次春节放烟花。”“是呀,还是周姐姐心细,知道你每逢佳节倍思亲,想让你开心开心。绿柳在她身边,估计比你我都要疼爱,咱们大可放心了。”看着小昭开心的放着烟花,赵敏对张无忌说道:“小昭已经跟着咱们一起十多年,过了这个年也快三十岁了,女人最美的年华就这样白白熘走,无忌,我们是不是太自私了。”张无忌一想到小昭这么多年一直的陪伴,心中一阵暗然。“敏敏,小昭和你我在一起,其实还是开心的,就像止若选择了责任, 珠儿选择了亲情,你我选择了厮守, 也许这样的陪伴她更开心吧。”“是呀,无忌。如果真的有下辈子,你就娶了小昭妹妹,我来做你们的小丫头,算是补偿这辈子对她的亏欠了。”“说什么傻话呢,如果有下辈子,我还要和你在一起,一生一世,永不分离。”
“敏姐姐,无忌哥哥,你们在那愣着什么,也过来一起放烟花呀……”
峨眉山,风陵阁。
绿柳细心的为周止若梳着头发,七八岁的时候,绿柳就开始为周止若盘发,起先也是弄得一团糟,不过工多艺熟,手艺越来越好了。赵敏来峨眉的时候,绿柳也缠着妈妈给她梳头发,赵敏还夸她手艺比她爸爸好呢。
绿柳挽着周止若的长发,发现乌黑的头发中长出了一根白发,“师傅,你头上长了一根白发,绿柳给您拔下来吧。”“不用了,绿柳,头发白了,越拔越多。师傅老了,都长出白头发了,绿柳也要长成大姑娘了。”“师傅,今天除夕过了,绿柳才十一岁,哪是大姑娘呀。再说,师傅这么美,怎么会老呢?”周止若转过身来,摸了摸绿柳漂亮的麻花辫,“绿柳,就你会哄师傅开心,等你长大了,回草原找你爹娘了,师傅都不知道怎么过了。”“师傅,那你就和绿柳一起去找爹娘,咱们住到一起,你不就能天天看到绿柳了。反正你和爹娘都很好,大家一起住多开心。”“乱讲,师傅怎能和你爹娘住在一起呢。”“有什么不能的?小昭阿姨这么多年不就和爹娘住在一起吗?也很开心呀。”“小昭是小昭,师傅是师傅,我们不一样的。再说,小昭阿姨心里开不开心,外人谁又能说清楚呢?绿柳,你还小,很多事,大了你就懂了。”
“是呀,心里开不开心,外人怎么能看得出来呢。不过师傅,上午芙蓉的哥哥托芙蓉送我的新年礼物,我没有收下,看得出来,芙蓉心里挺不开心的。”“哦……”周止若脑海里浮想起和杨不悔一起来峨眉的小男孩模样。看着绿柳那粉凋玉琢、灿若玫瑰的俏脸,周止若的思绪飘得很远很远……
碧水蓝天流画卷,白云绿草染河山。夏季的乌里草原,一望无垠,秀美无边。
今天是少有的好天气,很早张无忌和赵敏就外出放牧,小昭陪着清明温习诗书。临近晌午,小昭开始忙着张弄全家的午饭。十多年的草原生活,每天过着周而复始的日子,平澹却又温馨。
“小昭郡主,外面有人找您。”柏汗族长向小昭禀报。“找我?”小昭吃了一惊,来草原十多年了,她几乎与世隔绝,甚至无人知晓她身在何处,怎么会有人找她呢?“好的,族长,你带我去见她吧。”
“娘!”小昭远远望见黛绮丝的身影,不由脱口而出,扑倒黛绮丝怀里。十多年了,小昭终于又见到了妈妈。当年在波斯小昭卸任教主,黛绮丝坚决反对她重返中土去找张无忌,黛绮丝清楚,赵敏是张无忌的最爱,小昭即便找到张无忌,可能也不会有好的结果,可小昭去意已绝,她也无法阻拦。这么多年,她无时无刻不想着她的女儿,之前从中原武林得到消息,说张无忌乌里大婚,没娶赵敏,娶了小昭,黛绮丝深感欣慰,觉得女儿算是苦尽甘来了,女儿和张无忌总算终成正果。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对女儿的思念愈发浓烈,多方打听,从明教总坛杨逍处知晓了小昭的下落,于是迫不及待的来到了乌里草原。“女儿,娘想死你了,让娘看看,我家昭儿还是那么漂亮。”“娘,女儿也想你。”言罢,泪流满面。“孩子,不哭,不哭。对了,你和张无忌成婚这么多年,可有一儿半女,让为娘看看。”“娘,我,我……”
帐外,黛绮丝面色铁青,张无忌一脸纠结,小昭在一旁不停的抽泣,见过大风大浪机智过人的赵敏这时也有些手足无措。黛绮丝知道了乌里大婚的实情,怒不可遏,不顾小昭的劝阻,来找张无忌、赵敏兴师问罪。
“张教主,我知道这位郡主娘娘是你的心肝宝贝,我黛绮丝的女儿就是你的妹妹,你的小丫头,这个我也认了。但你和小昭已经三叩九拜行婚大礼了,却还把她当成小丫头是不是违背你侠义之道了?我黛绮丝不求小昭做你的正室夫人,哪怕你把她纳为妾室,做个通房丫头,让她有个一儿半女,我黛绮丝也无话可说。十年了,小昭跟你们十年了,女人哪有几个十年?小昭在波斯是堂堂的明教教主,现在算什么?给你们洗衣做饭看孩子,和她空有夫妻之名,却无夫妻之实,名不正言不顺的跟着你们,与做圣女教主有何无异?张教主、郡主娘娘,们心自问,你们是不是太对不起小昭了?我知道我的武功远不及你张教主,但今天你要不给我一个交代,我黛绮丝哪怕血溅当场,我也要讨个说法!”
说着,黛绮丝拔出手中了长剑。
“韩夫人,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张无忌俯身叩拜,“那日形势危急,迫不得已我与小昭行大婚之礼,之后我二人约定只做名义夫妻。如果韩夫人一定要讨要说法,是杀是剐,张无忌绝无二话。”“张教主,我要是今天杀了你,小昭能恨我这个娘一辈子,我怎能杀你。我只求你和郡主娘娘大发慈悲,让小昭真正做回新娘,以后也有个子嗣,我黛绮丝求求你们了。”
“不,娘,我只做无忌哥哥和敏姐姐的小丫头,不做新娘,”小昭说着,拿起倚天长剑,跪在黛绮丝面前,“娘,当年无忌哥哥就用敏姐姐这把倚天剑,剪断了小昭手脚锁链,让小昭重获新生。这十多年来,他们对小昭真的很好很好,小昭是心甘情愿为他们制衣做饭看小孩,做他们的小丫头,无论天涯海角,也不离开他们。无忌哥哥心里只有敏姐姐,敏姐姐也只爱无忌哥哥,如果娘一定要小昭做新娘的话,那小昭宁愿削发为尼,青衣古佛了此残生。娘就当没生过孩儿吧!”说着,挥起倚天剑将一缕秀发齐刷刷削掉。
“孽障呀!”黛绮丝收起了手中长剑,“也罢,张教主我就这一个女儿,今生今世你一定要善待她。小昭,我知道娘劝不了你,也带不走你,你好自为之吧。”说完,转身而起,片刻消失于茫茫草原。
“娘,恕孩儿不孝了!”小昭望着黛绮丝远去的身影,失声痛哭起来。
赵敏抱着小昭,眼泪不由的涌了出来。“小昭妹子,这么多年来你为这个家付出太多,你娘说的没错,女人能有几个十年,姐姐做主了,你本来就是无忌的妻子,不能再这样有名无实了。”“不,敏姐姐,你和无忌哥哥情比金坚,即便万般险阻,依旧生死相随,你们之间不能再有别人了。小昭若有半点觊觎之心,就死于这倚天剑下。”“傻妹子,我怎会不知你心呀,可你妈妈……”“敏姐姐”小昭抢过话来,“如果有下辈子的话,我一定要在无忌哥哥认识你之前,让他喜欢上我。这辈子能做你们的小丫头,陪你们天涯海角,和你们一起同看日出,共赏夕阳我就满足了。”“傻妹子,要是下辈子无忌爱上你了,我给你们做小丫头……”
娥眉山月半轮秋,影入平羌江水流,月色下的峨眉山,水映月光,让人陶醉。
思过崖,绿柳舞动长剑,上下翻飞,周止若一旁指点,频频点头。绿柳的武功进步之快让周止若啧啧称奇,《九阴真经》的内功心法,十一岁的绿柳已经了熟于胸并融会贯通,年龄虽小,除了师傅周止若,在峨眉已经难逢对手。
“师傅,晚上天凉,咱们回房吧。”“你呀,又想着偷懒了。”“哪有呀,快到中秋了,这几天绿柳学着做了月饼,想让师傅尝尝。”“咱绿柳真的长大了,都知道给师傅做东西了。”周止若笑着说道。
“师傅,昨天芙蓉对我说,中秋节她爹娘要来峨眉看她了。有时候绿柳也挺羡慕她的,时不时的能看到爹娘,不知道我爹娘什么时候能再来看绿柳?”周止若拿起一块绿柳做的月饼,放嘴里,细细咀嚼。“嗯,味道不错,绿柳不比师傅做的差。你爹娘呀,离这的太远了,其实他们也是很想你的。早点睡吧,明天还要早起。”
“大师姐,我爹娘和哥哥到峨眉了,我哥哥想当面谢谢你,你能见他一见吗?”绿柳看着芙蓉恳求的表情,心下一软,“好吧,一会儿我去大厅拜见一下你父母,你父母是我爹的六叔六婶,也是我的长辈,拜见他们也是应该的。”
峨眉大厅,格外热闹。
静虚、静玄正带着弟子练剑。殷六侠、杨不悔带着殷天成在一旁观摩。周止若一向与武当少有来往,这回虽知殷六侠到来,却未亲自出面,只是让静虚和静玄迎客。
不多时,峨眉弟子便开始一一对练。这些弟子大多是峨嵋派所收孤儿,自幼便在峨眉习武,大多十四五岁年纪。绿柳与他们同为第五代弟子,尽管绿柳在这一代弟子中年龄最小,因是掌门的嫡传弟子缘故,大家都称绿柳大师姐。
梦到了张绿柳,张无忌的眼睛一下睁开了。
看看四周,只有赵敏在身旁甜甜入睡。
这样的梦境每一天都会出现,张无忌也不知道为什么。
难道真的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白天接到峨眉派的飞鸽传书,告知文公子已经向张绿柳求婚。周掌门按照之前的想法,通过比武招亲,见文公子的念想打消。
难道会出什么事不成?
张无忌思量着。
这时,赵敏睁开了眼睛,见张无忌一个人发呆,问道:“无忌,你怎么了?”
“哦,我又做梦了。”
“梦见什么了?”
“梦见小昭的娘来了,问我为什么不娶小昭。”
赵敏一笑,“现在不是娶了么?,再有两个月,小昭的孩子都有了。”
“是啊。”张无忌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