嚣张的声音响彻病房,传到外面,引起一阵嗤骂。
“都这种情况下,还是不知悔改,真是骄横野蛮。”
“我听说那小孩都被打进手术室了,小小年纪,心怎么能这么坏!”
“虽说许家在平城不算什么,但比我们这些平民百姓不强多了,真不知道那姑娘和少年会不会被欺负啊。”
“这你可白操心了,想想,这儿谁的地盘?关爷!他们闹事这么久,都没人过来,显然也是有背景的。”
“那最好!他在学校天天欺负我家孩子,我真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要是能有人治治他,我感谢一辈子。”
走出两步的林一诺,闻声一顿,眼眸往许吉祥的方向一转。
她浑身气势不算强,但斜眼看人的时候,睫毛纤长,眼皮半垂,黝黑眼眸落在眼角,有种狂拽气质。
让人莫名心颤。
红唇一勾,嘲弄道:“许家在平城连号都排不上,你也好意思张狂,真是井底之蛙,不知所谓啊。”
身旁敛尽风华的明灼,淡淡一笑,出声道:“夏虫不可语冰,诺诺,有些话你不说明白,人家不懂。”
林一诺撇他一眼,说这么一长串,不就是骂许吉祥智.障嘛。
明灼微挑眉头,那么多人看着,文明点。
林一诺无语地收回视线,对着瑟瑟发抖的许吉祥,挑明道:“通知你母亲一声,律师随便找,我不让你把牢底坐穿,我不姓林!”
许吉祥恶意伤人,高达数百起,这样的祸害,不配呼吸自由空气。
……
重回手术室门口,张妈显然已经知道那边的情况,担忧道:“要是老爷知道,不会轻饶你。”
她出身一般,也没见过什么大人物,所以在她心里许尧很厉害,可以只手遮天的那种。
林一诺看一眼正在接电话的明灼,斟酌开口,“张妈,你听我的,许家你们不必再住下去,岩岩的抚养权,我会要过来。”
“你要?”张妈惊道:“你才多大,怎么能养得了岩岩呢?快别说胡话,一会儿老爷过来,你只管把什么都推到我身上。”
“张妈。”
明灼将手机往兜里一揣,信步过来,嗓音淡淡,让人信服,“这件事情我和诺诺来处理,您若想岩岩以后安安全全,唯一的办法是摆脱许家。”
这是张妈这阵子第二次听到‘摆脱’,上一次是林一诺在医院说起。
心里难免有些动摇,挣扎一阵后,抬头,目光在两人之间游走,“真的能摆脱吗?他可是许家的孩子。”
明灼点头道:“可以。”
劝动张妈之后,林一诺被明灼带到安静的楼梯间,小声说:“警局那边传来消息,说是一个月前,林满就把弄垮姚家的计划说给许尧听,但许尧没有接受。”
“然后林满找到范坚,范坚听完,没答应,也没拒绝,过后没多久,范坚拿这事威胁林满,得到东区那块土地。”
“再过一段时间,许尧看到自己儿子给姚朔当跟班,心里不舒服,就想找林满合作。但这时候林满只想跟实力更强的范坚合作,所以丢下一句‘要是许子衿女儿自己回许家,我就答应这件事’。”
“之后你回来,许家压上全部身家,去支持林满,而林满此时已经把棺材本都搭进去,就等着姚启接受合作,没想到他迟迟没有回音,于是心急之下,他和许尧开始另寻倒霉鬼,这就是他们急于见到熊家家主和宋砚的原因。”
林一诺恍然大悟道:“怪不得我进许家那么顺利,原来有这么一个缘故。但,林满放出这么一句话,应该是笃定许开心不会回来。”
“他当然笃定。”
明灼说,“他半个月前去过海城,而那个时候,许子衿有过清醒迹象,也打出过一通电话,说两件事,一是学费,二是他女儿恨他。”
“不对。”
林慕北摇头,“许子衿要是只说这两件事,不至于引来杀身之祸。”
明灼自然也觉察出,但,“林满不肯多说,所以有些话估计撬不出来,不过泩洪主动找上他,许子衿一通电话,不难猜出,背后有人操纵。”
话说到这份上,其实两人都猜出这背后究竟是谁在搅弄风云。
只是没捅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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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车司机第N次瞥向后视镜,他是真的不知道后头那位爷在想什么,上车后,不说目的地,就让他开着满城瞎转悠。
真是,有钱烧的。
刚腹诽完,就听宋天光冷淡道:“停车。”
司机下意识刹车,等反应过来时,才看出这里是富人区。
虽比不上碧水汀苑,但还是比旁的高档小区要气派。
宋天光透过窗户,看外面哭得跟泪人似的许开心,皱眉思索片刻,开车门下去。
“你是许子衿的女儿?”
不太熟悉但很好听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许开心懵几秒,抬头。
是一个很帅很冷的少年,在宴会上替林一诺说过话,她动过心。
局促地擦擦泪,吸吸鼻子道:“是,我叫许开心。”
宋天光仔细端详她片刻,凤眸微眯,“姓许?”
许开心不知道他这么问的原因,瑟瑟和他目光对视一瞬,垂眼道:“我妈特别恨我父亲,所以不许我姓林。”
或许是执念作祟,也或许是想寻个什么真相,宋天光沉默片刻后,问:“你母亲有没有提过一个叫宋砚的人?”
许开心仔细回想,许久,捏着裙摆,有些紧张道:“她说过,要是她当初和宋学长在一起,或许就不会是现在这般光景。不知道是不是你要问的人…”
宋天光静静站着,没说话,但眼睛里的光黯淡不少。
宋学长?
宋天光记得,他母亲和他说过,宋砚和许子衿上过同一所大学,且比她大三岁,又因为同是平城人,所以多有照拂。
甚至传出两人暧昧不清的流言。
但从许子衿的话里,不难听出,宋砚和她根本就没有关系。
他母亲恨他父亲这么多年的一件事,只是一场乌龙。
宋天光扯扯唇角,一时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你没事吧?”许开心觉出他不对劲,起身道。
宋天光回神,淡淡撇她一眼,然后从兜里拿出钱包,将纸币全部取出,放在她掌心。
“留着用。”
宴会上,她的抱怨和歇斯底里,他全部听到,说不同情是假,说很怜悯也是假。
所以,他唯一能做的只有这些。
说到底,她不过是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他是这样想,并不代表,许开心会这样理解。
十几张纸币在手心,她瞬间把他当救命稻草,猛地跪下道:“宋少爷,我知道你家有钱有势,留下我,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