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晓一想起阿木之前对自己说的话,心里就好似被凿出了一个洞,深不见底。瞬间,她有些后怕,担心阿木会不会因为不喜欢自己而离家出走。
事实上,并非如此,许他他爬到床底下,只靠一只手爬出来,没有沾上灰尘的手掌上,阿木正睡得香甜。
这会儿,罗知突然从浴室里面走出来,看见许他他背对自己跪在地上,而自己的老姐弯着腰站在一旁,已经开始的游戏忽然之间就失去了吸引力,她无声嘿嘿一笑,蹑手蹑脚走到两人的背后,正要大喊一声,而其中一人已经回头。
“淘气包你准备干什么?”罗晓双目紧盯着罗知。
罗知表现出一副我什么都没有干,也不打算干的模样,“我以为你们偷吃什么好吃的东西呢。”无奈之下,她随随便便胡诌一番,随后识趣的拿着手机什么都没有再说,躺在了床上。
等到姐妹俩儿都睡着了,躺在地铺上的许他他掀开了被子,只穿上了纯白色的袜子,提着两只鞋子,回头对着已经醒了的阿狗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之后就慢步走出了房间。
她有一种预感,今晚阿木不会走很远。她想要去找她,和她说说话,就像以前那样,或者说比起前还要说更多的话。
万万没有想到,她只不过是下了几级台阶,背后忽地就传来了阿木的细微的声音。那一霎那,她合上了嘴巴,同手同脚重新走到了楼梯口。
一个默契的动作,她伸手,她顺着手臂爬上肩膀,然后就一如既往的对视一眼。
阿木:“我今天想偷懒。”
许他他微笑点头,“可以的。”
阿木:“他他,白天睡了一觉,这会儿我想睡也睡不着了。”
许他他没有说话,她的行动已经告诉了她,之后准备干什么。
她带上她爬上了顶楼,没有护栏,许他他站在边沿上,往地下看了一眼,倒吸了一口凉气。迎面而来的晚风,虽然凉,扑在脸上却是挺舒服的。
一个人站着,一手随意叉腰,一手高高举起,似乎想要捉住一缕风,另外一个,安安静静地靠在亲人的脖颈,感受她的温度,听她说话,偶尔自己说上几句。
风,继续吹着,没完没了,临了,两人一同仰头看了眼夜空。虽然夜已深,仍旧是可以看出天空的底色,一片深沉地湛蓝,其中添了一抹墨色,还有明亮的葡萄紫。
欣赏了最宁静地夜空,说了心窝窝里面的话,重回到地铺上,困意自然而然就袭上头。
“他他,你赖床的习惯最好改一改啦。”
说话的是罗晓,那一瞬间,给人的感觉,许他他就是她的女儿,还是一个很让她头疼的丫头。
口头上教训完了这一个,另外一个却呼呼大睡且鼾声不断。
“知知,快起床啦,太阳都照到你们屁股上了,一个个还在睡懒觉,说好的我们今天要去柑橘园的,你们倒是快给我起床啊!!!”
罗晓这么一喊,别说二零一赖床的家伙们了,就连隔壁左右,旅店的隔壁左右的人都被吵醒了。
“汪汪汪,汪汪汪。”阿狗欢脱地跟吃了兴奋剂似得,一面叫唤一面摇头晃耳,让坐起来的许他他看到后,心,不禁一颤。
“他他,别打哈欠了,快穿好衣服。”
“知知,你给我坐起来。”
一看时间,许他他惊呼:“罗--晓!!现在才六点半好吗?哪儿有太阳呐?我就再睡一会儿。”
罗晓哪里会依着她的意思,上前弯下腰就把许他他拉起来,“你看看我的眼睛,就是因为你们两个活宝,一个不断打鼾,另外一个就是说梦话。”
许他他和罗知特意凑近了看,果然,罗晓一双熊猫眼,配上那稍微圆圆地脸蛋,越看越想是国宝。
“咚咚咚”
于鹤早已起床准备完毕,这会儿已经买好了早点,亲自送来。
“老师,你简直就是天使。”罗知边吃边用仰慕的小眼神盯过去,“要是我老姐能够有你半点好,那就爽歪歪了。”
“知,吃东西都闭不上你的嘴?”
于鹤:“你们都别说话了,吃完了,我们就出发。”
于鹤十分贴心,考虑问题也周到,外出的车已经提前租好,像是采摘橘子需要戴手套抑或是零食和水,甚至是湿纸巾都已经备齐全。
出发之前,几人再次谢过老板王菁华,一路上高歌不断,阿狗将脑袋探出车窗,阿猫没有睡大觉,躺在罗知的怀里兴致满满地看向窗外。
柑橘园与望君中连着数条羊肠小道,不管是选择那一条徒步时间不会超过一刻钟。而园子的门口,也就正门口,是正对马路插进来的那一条路,后门则就是通向望君山了。
马路上还算是平坦,就是靠近柑橘园路况糟糕,姐妹俩儿还好,就许他他的话,被颠簸的身子有点吃不消。
到达了柑橘园,园主是一个年近四十岁,胡子拉渣的男人。说一口地地道道的方言,前几分钟许他他是一个字都未明白,幸好身边有于鹤做翻译,才是勉强明白。
原来,今天园主正好要外出去买橘树苗,不准备开放园子,只是碍于因为老乡介绍来的,有几分不情不愿却还是答应了。
不过,他还是照计划去买树苗,留在园子里面照看的是他们的两个儿子。两孩子都比罗知矮半个头,年纪相仿,他们肤色焦黑,穿得单薄,都只穿了秋衣,外面套上了一件带帽子的外套,脚上穿上的却是雨鞋。手里面都紧握住一根棍子,一听说自己要照看园子的事情,前后裂开了嘴,倒也不是笑,像是小猛兽似得,表示自己的不乐意。
父子之间说了几句后,园主就开上自己的面包车,很快就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空气中弥漫了一股柑橘特有的香气,许他他嗅了嗅,感觉自己好幸福。抬眸望见两孩子大眼瞪着自己,突然觉着有点不好意思。
“你们好,我们是来摘橘子的。”
其中一个孩子学着大人的口吻,蛮不耐烦地说:“我们知道,篮子就在那个屋里面,你们自己拿,园子的出口在哪里,你们自己去。”
孩子语速太快,许他他哀哀地看向于鹤,明白后,笑而不语。
“你们叫什么名字?”罗知仰起头,问。
“凭什么告诉你!”身高略高的男孩说道,“一篮橘子十块钱,摘完了把钱放在篮子里面。”
罗知见他们似乎要离开,又主动问:“我见过你们,你们是不是去年参加了田径比赛?”
“嗯。”
“我就知道,我叫罗知,去年初中组女子跨栏第一名,你是……”罗晓想起来了,“你是男子第一名对不对?”
男孩抬起头细看了几眼,也认出来,“原来是你。”
罗知很快就和两个男孩混熟了……
勾肩搭背的不成体统,哪有女生这么主动的,我看着都替她红脸。罗晓一面走开一面回头瞅了几眼,抱怨道。
“你这是典型的多管闲事。”许他他实话实说,“我看这样挺好的,知知多交朋友也没有什么不好,她也有这么大了,能够分得清是非,好坏。”
“他他,别说她了。走,我们摘橘子去咯。”
喜欢柑橘的人明明就是许他他,兴奋的人却是罗晓。于鹤走在最后面,眼睛笑成了一轮明月,他用手遮挡住太阳,眼里满含笑意地望着正在追逐的那个身影。
偌大一片土地上,橘树就好似一个个正在青春期的男孩、女孩,身高虽然不然凸出,枝叶也不够茂盛,怎么看都觉着还太年轻了。可枝头上挂满黄橙橙地橘子,就像是一朵朵感觉会飞的橘色花朵,它又是那么的沉甸甸,或许是因为装下了一整年自己的青春,所以,摘下放在手掌心内,许他他才会觉着又轻盈又沉。
拨开外面一层外衣,食指上沾上了少许几滴橘皮中的汁,不用低身,鼻尖已经嗅到了一股让人陶醉的柑橘香,取出一瓣丢进嘴里,许他他因为口腔内炸开的甜蜜而自然闭上了双眼。
“啊,实在是太好吃了。”
她一面欢呼一面一蹦一跳跑到了于鹤的身边,来不及拨开一瓣,将剩下的全部放到了他的手里,“你快尝尝,我摘下的这颗橘子甜得不像话。”
于鹤又惊又喜,面上的笑容逐渐绽放开来,他尝了一瓣,“嗯嗯,甜中带点酸,味道也十分好闻。”
“喜欢吗?”
“喜欢。”短短两个字,脱口而出。说完,于鹤脸上慢慢地染上了红晕,而对面的人儿早一秒已经转身飞向了另外一处。
“他他,快来,这棵树好高,上面的橘子好大。”
许他他连忙跑过去,她靠在一棵树的竹竿,去挑橘子,橘子没有挑下来,倒是打掉了一地的树叶。
“算了算了,为了一颗橘子,我都祸害了这么多树叶,还是别摘了。”
罗晓白眼,拿过竹竿,“你呀你,不是会爬树的么?”
“会是会,可这树太小了,我我怕还没有爬上去,就把它给压断了,到时候掉在地上,又把这一些菜给糟蹋了,岂不是罪过?”
罗晓笑弯了腰,“行行行,我们去其他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