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之后,朗马的爷爷奶奶从乡下来到清水市,在第一时间去了市医院看望他们的儿子。
两老从医院出来之后再没有和悦的脸色,一路到家,都未说一句话,许他他瞧着这情景觉着自己还是暂不说话的好。
在朗天骏准备出院的那一天,他的医生特意叫了向芬去谈谈,以站在医生的角度告诉她,建议病人还是多住院观察几天比较好,这样他们可以了解更多的病情,便于后面制作治疗方案。
向芬一口就答应了,后来和丈夫好说歹说才让病人本身同意。
现在向芬还是一如既往留在病房内照顾丈夫,而许他他在家陪着两位老人,最后朗马是两头跑。
他们的朋友看不过去了。
张山山会时常去医院帮帮朗马,替他分担些,而林丹都回去他们家,每每去都不会空着手,不是带些补品就是时令水果……
罗晓和肖柏都是在下班之后去医院一趟然后开车去朗马他们家,与许他他聊几句。
然而,这一些并非能够减轻朗天骏的痛苦,也是朗马最揪心的事情。
一周之后,朗天骏同意可以出院了,他本人是前所未有的高兴。
这天恰好是周末,罗晓和肖柏都有空,一听到朗天骏出院的消息就忙着开车去医院,平日用的生活用品什么的,他和罗晓都搬到了自己的车上。
朗马感谢他们,他自己开车载上父亲回家。
现在朗天骏都是坐轮椅,到了家,朗马搬来轮椅,把父亲抱在轮椅上,家门口的台阶已经铺上了一块木板。
许他他闻声连忙开门,搀扶着两位老人出去迎接朗天骏。父母与孩子的见面的特殊场景,许他他差点没忍心去看。
“好了,大家都进屋吧。”说话的人是向芬,她瞧着自己丈夫的脸带着笑容。
这天向芬给大家做了很多好吃的,她自己倒是陪在朗天骏身边,一面喂他吃一面关切地让朗马多夹菜给许他他吃,还说一回家瞧着她瘦了不少,一定要胖回去。
次日开始,向芬让许他他和朗马各自忙自己的去,家里面有她照顾朗天骏就够了,再者,还说,两老身体也健朗,有些事情还可以帮帮忙,连说带赶把两人“轰出”了家门。
向芬是看出来,也感受出来了,她儿子朗马平视看着冷冷淡淡的,不管她和丈夫做什么,看似基本上都不闻不问,不过,不该他做得,该他做得,其实他已经做了。
尤其是朗天骏住院的两周,朗马对丈夫的照顾是无微不至,往往有些细微末节的地方她自己都忽视了,而儿子都很在意。为此,她心里很高兴。
向芬心里感动,高兴,觉着有这样一个儿子,还有儿媳妇,让她可以拍着胸膛十分自豪的说,自己和郎天骏是全世界最幸福的父母。
瞧着两个孩子都憔悴了不少,丈夫虽然不说,她也知道,他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所以才千方百计的把他们都赶走。
“向芬啊,天骏的身子你跟我老实说说。”于顺芳拉着向芬走到客厅的大阳台上问。
向芬没有去看她的眼睛,扭头不吭声。然而急得于顺芳直跺脚,拽着她的手臂,怒瞪着她:“芬啊,你倒是和我说说啊!在医院也碰不到天骏的医生,你们一个个都不说,现在他回家了,你不说是要把我们两个老东西急死啊!”
向芬还真的担心她急出毛病来,思考了片刻,看了看阳台门,“妈,不管我说什么,您只要别急别上火就行。”
于顺芳和她的老伴谁也没有嘴上说,可心里面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你说,我都快入土了,有什么事情听不得的?”于顺芳说。
向芬犹豫了几秒,“天骏的病治不好,只能够靠药物延缓病情。”
“嗯,继续说,还有没有啊?”于顺芳说话的音调已经变了,脸色也是。
“若是发病的话,很有可能……”向芬实在说不下去了,“妈,天骏在喊我,我去看看。”
向芬不放心婆婆一人留在阳台,拉着她的手一起去了院子,两人看着朗天骏生病的模样,各有各的心疼和痛心。
自从朗天骏生病后,许他他就变成了朗马的跟屁虫,因为她很害怕他突然会消失。
这一天接近晚上。
“他他,时间不早了,待会儿我还有去叔叔家一趟,你就先回去吧。”
许他他点头不是,摇头也不是,还未说话就被朗马牵到了公司门口。
“公司里面有些事情我现在不得不跟我叔叔谈一谈,你就自己叫计程车回家。”
许他他刚要说句话,朗马已经走掉了,她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地看着门口盯着自己的保安,百感交集。
许他他错愕地走到了路边,满脑子的思绪都是乱的,她都开始质疑自己这样做是不是有病?朗马现在都不会看自己超过三秒钟,每次准备张口,都会听到他下一个要去的地方,而自己就像是妨碍了他一眼,只是回家,回家!
她看了眼手机,确实不早了,可她暂时还不想回家,招手拉下了一辆计程车,说的地址是罗晓家,而按响她家门铃之前,已经给向芬发过消息。
“他他?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罗晓担心地问,手已经接过了许他他的包,顺带把她拉进屋子里面,瞧着她的红扑扑的脸:
“不用换鞋了,瞧瞧你,哭了?”
许他他摇摇头,被罗晓带到了客房。
“快说说,怎么啦?”罗晓坐到她身边,双手捏了捏她的手,“手冰凉的。”说着,她抬起手摸了摸许他他他的额头,“我去拿体温计。”
许他他拉住她,“不用了,我挺好的,没生病。”
罗晓:“他他,你和朗马吵架了?”
许他他摇摇头,顺势躺下去,“没有。”
这时肖柏敲了敲门,轻声问许他他要不要喝点什么。
“不用了,罗晓你先出去,我现在特别累,想睡觉了。”罗晓愣了几秒,点头的同时打开门,“他他,冰箱里面有吃的,你若是饿了就去吃点。”
许他他没有作声,拉过被子盖住自己的脑袋。
见状,罗晓没有说话了,轻轻关上了门,然后和站在她身后的肖柏一起回房间。
罗晓把孩子哄睡着后,和肖柏聊了几句,她心里还是放心不下,走到阳台上去给朗马打电话,不过对方正在通话中。
“怎么样了?”肖柏躺在床上正在翻阅有关于家具方面的杂志,“没打通?”
罗晓满脸刻上了大写的担忧,“他在和其他人通电话。肖柏,他们之间该不会是出现了什么问题吧?”
肖柏合上杂志,拍拍身边的位置,示意罗晓躺下。“没事的,我觉着他他就像是她说的那样,累了,睡一觉就好了。”
罗晓躺下去又坐起来,“我不觉着,你都没有看到她进门的样子,我觉着一定有事。”
肖柏弯下腰,“你也不要想得太多了,我要关灯了,快躺下。”
零晨一点钟,朗马还在父亲的公司里面,他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他也没有注意到,所以到现在一点都不知道许他他的事情。
倒是向芬躺在床上辗转不眠,一直都在想两个孩子怎么都不回家呢。
第二天早上六点钟,向芬就起床了,她首先给朗马打了电话,没有打通又给许他他打。
许他他睡得正沉,丢在床尾的手机震动没有打扰她睡觉。
直到八点半,许他他翻了个身,一睁开眼发现天花板上的灯很陌生,腾一下坐起来,“哦,差点忘了,这是罗晓家。”
这会儿罗晓和肖柏已经去公司了,准备好了早餐,另外还留下了一张便条。
“真是的,我脑子是坏掉了吗?竟然来打扰罗晓他们。”许他他没有梳头发,洗漱之后做呆呆地坐在餐桌旁,盯着便条发愣。
而这个时候向芬已经给她打了无数电话。
“他他这孩子到底去哪儿了?”向芬躲在浴室里面干着急。
“芬啊,你在哪儿啊?天骏说想鲜奶,冰箱里面没有了,我和你爸去趟超市了啊。”
向芬忙不迭回应:“不用了,”边说她放好了手机打开浴室门走出来,“您就在家照顾天骏,我去买鲜奶。”
没等于顺芳说话,向芬已经中岛玄关换好了鞋子,随后就出门了。
向芬还在给许他他打电话,这一次总算是有人接听了。
许他他:“妈……”话还未说一句完整的,她就听到电话另外一头的音量大得可以震破耳膜,“他他,你在哪儿啊?”
许他他:“我在罗晓家,马上回去。”
向芬松了口气,心里又奇怪:“他他啊你没有和朗马一起吗?”
许他他一愣:“嗯。没有。”
向芬:“你们这两个孩子,一个个都不回家,都不省心!”
许他他:“妈,朗马昨晚也没有回去吗?”
向芬:“是啊,到现在都没有联系上,你们两个是不是吵嘴了?都不回家的?可把你们爷爷奶奶担心坏了。”
许他他:“没有,妈。爸的公司离罗晓近,我有点头晕,就没有回去了。对不起,你跟爷爷奶奶说说,我马上就回去。”
向芬:“好好。你和朗马之前去公司了?”
选他他:“嗯。怎么了?”
向芬一惊:“没什么,他他你快回吧,你这孩子这几天也是累的够呛,回家了,妈给你做点好吃的。”
许他他:“嗯,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