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智慧机器人普及的时代，普通人能做什么？

医生？早已被全能型医疗机器人取代。

教师？早已被全知型教学机器人取代。

会计？早已被全通型财务机器人取代。

农民？工人？司机？厨师？保姆？歌手？程序员？工程师？

无一例外，智慧机器人比自然人更精更专更擅长。

它才是政治课本上描述的解放生产力。它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机器大生产。它就是人工智能大革命。

大到跟脑力普通的人，已经没有任何关系。

那么，脑力普通的人能做什么？

享乐。

又或者，机器人因自身局限而触不到的领域。

比如审美。比如艺术。比如感官体验师。

和往常一样，早上十点来到奇幻学院，机器仆人暖暖地送上了一杯热咖啡。然而，今天游艺还没感受到杯壁的温度，就被一个人的出现给打乱了节奏。

在游艺印象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部长极少露面，上任后来奇幻学院办公区视察工作更是屈指可数，更别说是一大早。

想必有什么重要事情要宣布，游艺和主管及五名同事站成一排，生硬地迎接高渐安的到来。感觉不大对劲的部门主管，用稀奇古怪的眼神瞟了一眼所有人，而后清清嗓子，准备介绍本部门的工作情况。

出人意料的是，高渐安一到办公区，就目的鲜明地将游艺叫去了主管办公室。视察工作什么的，看来都是浮云。

带上门，游艺满脑袋莫名其妙。这是她第一次直面上任五年的大领导，而且还是大领导亲自来找的她。

“部长，您找我？”

游艺主动询问。她知道高渐安还小自己一岁，但职级差别让她不得不恭敬以待。

高渐安站在窗边，双手背到身后，眼神飘进深黑，半晌都默不作声。

这是什么意思？

见高渐安陷入沉思，游艺更是狐疑难解。难道自己工作出了纰漏？又或者自己犯了什么错？

想不明白，她抻了抻套裙裙摆，端正立在办公桌前，再问：“部长，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游小姐四岁就能作画，七岁就获得了纽约市少儿绘画大赛一等奖，十岁不到就拿了十几块全美美术大奖的奖牌，十三岁更是被纽约艺术学院破格录取。游小姐，你可是百年难遇的美术天才呀！如果不是棋子战争，你现在应该也是美术大家了。”

高渐安清楚自己的履历，游艺并不奇怪，毕竟自己只是小职员，而高渐安是大领导。可高渐安一早来自己的办公室，将自己的生平翻出来，这是什么意思？

“呃，部长谬赞了……”她没油没盐地应承着。

“你让我想起了我的母亲，我的母亲，曾经是位画家。”

转过身，高渐安望向办公室内挂的油画饰品，“不瞒你说，我小时候对油画非常痴迷，但我的母亲认为我没天赋，不给我买画板，也不给我买画笔，甚至都不准我上美术课。她对这个世界的美和丑有着极其独特的见解。她觉得这个世界的本真是缺憾和破碎。她坚持认为画家是行骗者，也是受骗者。她坚持认为这个世界根本就不存在任何美，存在的只是眼睛和内心的互相欺骗。后来她死了，醉酒后将画笔扎进了自己的心脏。她死的时候我在场，那画面，很美。”

游艺彻底糊涂了。

她不明白高渐安怎么会突然说起母亲的事，如果高渐安讲的是实情，那这个可怜的母亲应该是精神有问题。

这番话后她该怎么接？

同情？安慰？鼓励？

都不可能。

她愣愣地站着。

或许是意识到自己将话题扯远了，高渐安坐到办公桌后，与游艺四目相接。游艺本人比照片上看起来年轻漂亮，薄施淡妆长发披散，身材匀称皮肤光洁。剪裁合体的黑色制服，更是衬足了她的气质和韵味。可惜，他不是来相亲的。

“粗略一算，游小姐来奇幻学院也有十多年了吧？”他收起目光回归正题。

“将近十二年。”游艺补充。

“一直担任视觉体验师吗？”

“嗯。”

高渐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游小姐对未来有何打算？或者说，你的职业规划是什么？”

未来打算？职业规划？在这个时代有用吗？

游艺笑着摇摇头，“没有打算，也没有规划。做视觉体验，挺好的。”

“你一个美术天才，去做小小的视觉体验师，太浪费了。奇幻学院分管设计的林副院长要退休了，这个职位，我想提拔你来担任。”高渐安直接道出此行重点。

游艺有点懵，“林副院长不是还有几年才退休吗？”

高渐安摊摊双手，“他想提前休息了。”

这一说，弄得游艺更是不明所以。主管都没当过，就连跳两级升任副院长？她何德何能能担任副院长？

一听就知道这其中必有猫腻，再看高渐安神情淡然目光坚硬，游艺心里就更没底。她对升职加薪这事儿从来都不上心，否则她也不会愿意呆在这个岗位上一干十几年。她向往的是时间充沛、简单自由的生活，奇幻学院的副院长，显然不在此之列。

“很抱歉，我在奇幻学院视觉体验师这个岗位已经工作多年，业务熟悉，自己刚好也能应付。奇幻学院副院长对我来说，责任太大了，我承担不了。还请部长，另择高明。”游艺微笑婉拒。

“你在奇幻学院工作十几年，当副院长是合情合理的事情。没有人会有异议。”

“这么多年，我已经习惯了这片办公区，这里主管亲切，同事可爱，我只怕离不开他们。”

听到拒绝，高渐安的脸色顿时就变了。但很快，他又恢复到了和颜悦色状，“你还是考虑考虑吧。”

话完，高渐安起身离开。没走两步，他又想起了某些事情，于是转过身问，“对了，游小姐，还没有结婚吧？”

游艺摇摇头，看不出他此问何意，“没有。但我有完美情人。”

没有回应。高渐安嘴角露笑，满意离开。

刚出门，新招的女助理便急急忙忙将电话递上前，看样子情况十分紧急。

高渐安接过电话，对面立刻传来一个万分焦急的男声，是云岭守备军团长曹子。

“说。”

“不好了高部长！宜居地下城，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