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秦易便带着麾下,来到了明凌府中,最为奢华的里坊。
听人说,里坊深处,有一幢极其奢华宽阔的府邸,便是邓府。
秦易一路前行,来到邓府门前,还未下马,就听到蹄声阵阵,车轮滚滚,不由转头望去。
只见一辆奢华马车,疾驰而来,车后紧随着三名骑于马上的精壮侍卫。
车厢中,可以听到颇为高昂的笑声。
秦易沉静望着,只见马车从身前掠过,驰进邓府。
许是提前得知了消息,邓府大门,已然洞开。
马车飞驰而过时,秦易还听到了,车厢中传出极其得意的对话,“少爷,您要的人,没一个能逃掉,今夜,麾下必会将她掳到您的床上!”
“哈哈,尽快,我可等不及了!没想到,城中竟有如此丰满的女子,哈哈!”
马车飞驰入府,声音远去,而秦易则紧皱眉头。
如果邓府没有第二个好欺民女的纨绔子弟,那么车中之人,必是邓家长子无疑。
果真嚣张!
收敛思绪,秦易下马,带着亲兵,朝邓府行去。
戍守府门的侍卫,见到之后,连忙喝道,“邓府禁地,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茅力夫看向秦易,秦易点了点头,茅力夫当即高喝,“摄政王位临,尔等还不速速通传!”
茅力夫说罢,秦易就抬手,扬了扬手中的金质腰牌。
这枚腰牌,通体由黄金所制,散发着精奢不凡的光泽。
两名侍卫见了,不由惊诧。
不论身份是真是假,对方拿出了金质腰牌,就足以通传一声。因此,一名侍卫恭敬说道,“还请各位稍待!”
说罢,他就转身,奔入府中。
秦易于门口静立,不多时,就有不少仓促的脚步声,从府内传了出来。
只是府门之内,乃是照壁,挡住了前院的景色,无法看清来人是谁。
不多时,来人便绕过照壁,出现在秦易面前,是一名中年男子,以及五六名随从。
身着华服的中年男子,疾行上前,躬身作揖,恭敬说道,“小民邓鸿运,拜见摄政王!”
平头百姓,没有见过秦易,很正常,但到了邓家这等层级,早已通过画像,得知了当今的临瞻主宰者,具体长什么模样。
所以邓鸿运可以确认,眼前这人,正是秦易。
样貌,金质腰牌,以及一身凛然气息,都是左证。
秦易闻言,微微眯眼,这邓鸿运,乃是邓家家主之弟。
从密谍嘴中,他已得知,这邓鸿运,对于家主似有不服。
也的确,养出两个不成器的儿子,还任由他们胡来,如此家主,想要众人心服,并不容易。
收敛思绪,秦易问道,“不知邓家主何在?”
身为摄政王,亲自前来,一家之主未曾迎接,实属失礼,可以追责。
若是以往,秦易并不在乎,毕竟为人随和。
但如今,他就是冲着邓家家主和邓家长子而来,所以很好奇,对方这个时候,在干什么。
是抓紧时间,在酒中下毒,还是与儿子对口供?
听闻秦易所问,邓鸿运有些支支吾吾,“呃……家……家主有恙,无法出迎,还请王爷见谅,王爷,请您入内稍坐!”
秦易微微眯眼,便点了点头,在对方的引导下,朝着大堂行去。
来到堂中,秦易拒绝了主位,坐在侧位上,邓鸿运劝不得,只能苦笑,吩咐下人斟来上等茗茶。
秦易没有喝,只是轻瞥一眼。
这一幕,邓鸿运看到了,眼中闪过一丝若有所思的光芒。
他当即说道,“王爷稍坐,小人这就去唤来家主。”
秦易点头,他已然猜到,这个邓家家主的态度,到底如何了。
对方很可能不会配合。
或许此刻,对方就在做着什么事情!
邓鸿运离去之后,整个堂中,就剩下秦易和三名亲兵。
按照道理,不可将人如此晾着,家主未曾前来,理应由邓鸿运陪着,且派下人前去通传,而不是邓鸿运亲自去传话。
很显然,这个邓鸿运,不敢在此作陪。
或许,对方明哲保身,不敢牵扯过多。
就在秦易沉思之际,邓府后堂,家主邓元洲,正与幕僚紧急商议,“麾下来报,摄政王带着那两个该死的老家伙入城,如今亲临府邸,显然是想替那两个老家伙出头!”
幕僚也是眉头紧皱,满脸严肃,“少爷所做之事,若是被得知,很难善了,摄政王估计不会轻饶。”
邓元洲闻言,脸色愈发冷肃。
别人可能不知道,但长子邓兴业具体做了什么,他可是一清二楚。
奸·污了数十人,甚至近百名民女,手中沾染了十几条人命。
他之所以知道的如此清楚,是因为每一次,邓兴业捅出了娄子,都是他派人善后。
别说十几条,就算是只有一条人命,摄政王得知,也不会轻易放过,想到这,邓元洲就禁不住咬紧牙根。
他仅有两个儿子,次子邓煊死于南蛮荒林,仅剩的长子邓兴业,就是他的命根子,绝对不容有失!
以他现在的年纪,再也无法老来得子。
倘若邓兴业死了,他就绝后了,而邓家,也将落入邓鸿运等支脉手中。
这绝不是邓元洲愿意看到的。
所以,得知秦易前来,他便已决定,死保儿子!
因此,才无暇外出迎接,而是与幕僚紧急商议。
“我绝不能让业儿,出现任何损伤,”邓元洲沉声说道,“该如何做,才能应付此事?”
幕僚皱眉,家主如此态度,就不好办了。
虽然摄政王为人亲和,但也不手软,但凡犯重错者,抄家灭门这事,对方做得出来。
若是交出邓兴业,邓家无碍,若是不交,极可能,会陷整个邓家于危难之中!
如此情形,一向智谋颇多的幕僚,不敢说话了。
生怕一个计策不对,自己就成为邓家灭亡的罪人。
罪人也就罢了,他只怕事后会遭到清算,性命不保。
见幕僚沉吟不语,而时间紧急,邓元洲咬牙,勐地砸掌,“那就先礼后兵,对方若肯让步,就好好商量,吐点血,给些金银财宝。若是要弄死业儿,老子就先弄死他!”
幕僚闻言大骇,“家主,不可啊,秦易可是摄政王啊!”
“业儿若死了,我将绝后,家主之位必然不保,族中有不少人,恨不得我死,肯定会落井下石!既然让步是死,我何必怕他,大不了一起死!”邓元洲狠厉说道。
旋即,他厉声吩咐,“去,赶紧调来人手,藏于正堂之外,以摔杯为号!”
若是对方不让步,那就鱼死网破!
转过身,邓元洲大步朝堂外行去。
幕僚眉头紧皱,犹豫起来。
但他已帮着邓元洲,做了不少事情,若是邓元洲失势,他也必然不好过,只能咬牙,按着对方的吩咐,安排下去。
只期望,秦易能知难而退!
带着众多随从,邓元洲赶到正堂,在门口突然停下,脸上的孤注一掷和狠厉,缓缓消去,摆出一副笑脸。
事情,或许还有缓和的余地,现在不是摊牌的时候。
如此想着,邓元洲内心变得平和了些,迈步走入堂中。
一进去,他就看到了侧位上,坐着一个英武不凡的男子,三名士卒侍立此人身后。
与对方对视一眼,只见对方眼中,虽是温和,但隐隐闪过不怒自威之色,以及一丝冷厉,邓元洲便知道,此人,百分百是摄政王!
唯有经历过众多杀伐,才有这种隐隐然,让人不敢违逆的气势。
但为了邓兴业,为了自己,不敢违逆,也得违逆……压下思绪,邓元洲恭敬行礼道,“小民邓元洲,拜见摄政王!”
秦易地位高崇,无须起身,轻缓点头,问道,“听说邓家主身体有恙?”
邓元洲拱手,歉道,“昨夜着凉了,如今感觉浑身酸软,无法远迎,还请摄政王恕罪!”
秦易摆了摆手,“无妨,本王今日前来,是有要事。”
邓元洲心中一紧,装作不知的问道,“不知摄政王有何要事,若是邓家能够帮得上忙,必定万死不辞!”
从怀中拿出血书,秦易微微扬了扬,就放在身旁的桉几上,澹澹说道,“本王的确有个忙,需要邓家帮一下,还请邓家主,给本王交出一个人来。”
虽然秦易话语平澹,但其中蕴含一丝冷厉和杀气,让邓元洲不由心中微慌,连忙问道,“不知王爷,想要什么人?”
“令郎,邓兴业!”
邓元洲的喉咙骤然一紧,虽然前来之时,已经在心中想好了,且预演了几遍,该如何与秦易应对。
对方会怎么说,他也预想到了,也提前打好了应对的腹稿,可临场之后,才发现,之前做的全是无用功!
他完全没想到,秦易竟有如此冷厉的气势,不怒自威,话语之间,蕴含浓浓威势,让人闻之心惊。
以至于,邓元洲每说一句话,都需要提起胆量,鼓动十足勇气,不然,还真不敢有所隐瞒。
或许,这就是斩首数千敌的战场名将,所具有的威势!
但想到若是服从,自己就必死无疑,邓元洲只能咬牙,问道,“不知王爷索要犬子,所为何事?”
秦易微微眯眼,瞥向邓元洲,一字一顿,冷声说道,“他杀了人,得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