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法.......医......”
法医他还是知道的,他全身过电似的一瑟缩,眼睛不自觉的向对方嫩白的双手上瞄了一眼,好么,没准这是刚刚摸过尸体的......
正常人到了这个时候也就激流勇退了,可田公子脑回路与旁人不同,雷光电闪间,他忽然觉得对方应该不止是为了吓唬自己,既然她认识自己,那这会不会是别出心裁的刻意为了给自己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呢?
他眼里不禁带了些洞察天机的得意,勉强忍着笑,抬起一根手指,轻佻的挑了一下对方精致的下巴,努着嘴拿腔拿调的说:“人也好,名字也好,酷酷的,好喜欢。”
刘茗臻眉间微蹙了一下,平静的看了对方一会儿,也没阻止他的动作,只用如常的口气低声说:“你稍微退后一点儿。”
“呵呵,好,听你的。”田公子是真看着她顺眼,收回手退后了半步,笑眯眯的向会所方向一让,“外面挺冷的,小姐姐不赶时间的话,不如进去一起......啊!”
“哐叽”......
世界安静了。
刘茗臻掸掸手——刚刚一个迅猛的过肩摔,多少有点儿拉到了肩膀,看来晚上要拉拉筋了......她向地上俯趴不动的人看了一眼,坐回车里,调转车头,扬长而去。
田公子被摔了个晕头转向,即使是这样,浆糊一般的脑袋里还迷迷糊糊的想着:人狠话不多,酷酷的,好喜欢。
田老爷子仰天惆怅的叹了一口气,“你知不知道你这回闯了什么祸?不知天高地厚的浑小子!别说你妈、你奶奶,你要是再这么拖下去,连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了!你是不是要活活气死我!”
田公子眨眨眼睛,垂着头挪得离父亲远了点儿,捧着心脏小声说:“我知道,不该撩市局的......不是,不该撩体系内的......你早都说过,我都记着呢!这次不是碰巧遇上的嘛,再说我也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啊,就是问了问名字,看能不能有机会一起喝一杯......”他隐隐瞧见老爸又要说话,忙得加快语速解释道,“行,就算我错了吧,我言语动作轻挑唐突了一点儿,那还不是因为你早起大骂了我一顿,我心情不好才喝多了点儿嘛,我......”
田老爷子眼神跟着一闪,随后定定的看着儿子,“你说的是哪天?”
“啊?”田公子被突然的诘问打断,茫然的扭头看了看漆黑的窗外,结巴着说,“就、就今天啊,难不成我醉了一天都没醒,已经是、是昨天了?”
田老爷子快速掏出手机,打开日历页,伸到儿子面前,厉声道:“指给我看,你说的到底是哪天?”
田公子不明所以,迟疑着在手机屏幕的数字序列中一指,“3号啊。”
田老爷子整个人像被抽掉了一口气,长久精神紧绷后,满脸的乏累,脚步虚晃了一下,向后面的椅子上坐下去。
田公子还算有点儿眼色,连忙上前虚虚的搀扶了一把,犹自嘀咕道:“爸,你别生气了,看再气坏了身体,那位刘法医,我是真挺喜欢的,我......”
田老爷子缓过了这口气,也不去管儿子的胡言乱语了,只死死的攥着他的胳膊,一字一顿的说:“儿子,今天是2月7号凌晨了!4、5、6这三天,你真的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去过哪里吗?”
田公子这回是真傻了,目瞪口呆的看着父亲,又抢过父亲手里的手机,翻来倒去的反复确认了半天,才使劲的拍了拍自己的脸颊,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匪夷所思的说:“怎么会?我醉个酒,能醉这么多天?难道那个无良商家又卖假酒给我?”
田老爷子多少还是了解自己儿子的智商和为人的,一开始接到消息,说他醉驾闹市肇事,他还真就信了,但后来又卷进了一场手段诡异残忍的碎尸案,他心里就开始打起鼓来。
他眼中不觉显出一抹狠戾来,喃喃道:“这是有人专门设计要套我们啊,就不知道这到底是冲着你来,还是冲着我来的。”
他撇开儿子,拿出电话,沙哑的说:“喂,是我,对,我找到那小子了,你通知市局来领人吧,对,我看着他呢,在国际酒店。”
田公子这才回过味来,瞪着眼睛变调的叫道:“爸!你让市局的人来抓我?你让他们来抓我?我就是调戏了个姑娘,你至于吗?他们至于吗?”
放下电话,田老爷子抬手摸了摸儿子的肩膀,无奈的又一阵心软,“拘留所的条件不比家里,你要是饿了、冷了,尽管和看管的人说,看在我的面子上,你也不至于太受罪的,问你话呢,你就照实说,实事求是,别慌,别怕,记住,不管会不会有人诱导你,都别说假话。”
田公子这回是真的慌了,两眼一红,拉着父亲的手不肯放,“到底是因为什么啊?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田老爷子摇摇头,“你不知道更好,就这样什么都不知道,反而是最好的保护,行了,稳稳精神,准备准备......”他声音越来越低,“还好......听你这样说,我就放心。”
一夜北风紧。
秦欢乐是被人从热被窝里给生拽出来的。
他擦着迷蒙的睡眼,一脸懵逼的看着门外的潘树,“潘哥,不是说给我调休半天嘛,我连手机的闹钟都关了,就想着好好补个觉,怎么咱所里给人放假还带出尔反尔的呢!”
潘树将他往里推了一把,自己反手带上了门,“快把衣服穿上,别着了凉,你这接下来还有重要任务呢。”
“什么任务?哦,潘哥,喝水吗?自己倒啊。”秦欢乐嘴里说着,坐回床上,一碰到被子里尚存的温暖,身子一软,又想缩回去。
潘树看见了,在他肩膀上大力拍了一把,踅摸着回身拿起暖气上晾着的袜子,笑道:“要不我给你穿?”
“嘿哟哟,潘哥你别,我来,我自己来。”秦欢乐老脸挂不住,拍拍脸颊,强迫自己清醒过来,麻溜的穿好了衣服,到卫生间冲了把脸,刷着牙含混的问:“怎么了?”
潘树开了冰箱,发现没什么能即刻吃的,好容易在角落看见两个鸡蛋,半个馒头,也不见外,直接挽起袖子,拿过煎锅,给秦欢乐煎了馒头片,配着煎蛋,做了个简易汉堡。
“哟,行啊,潘哥真是新时代五好男人!嫂子幸福啊。”秦欢乐跟着香味走出来,探头好奇的瞅了瞅,这种家常烟火气,于他而言,还真是有些难得。
潘树看着他吃起来,才坐在旁边解释道:“昨天市中心那个豪车撞了炸鸡店的案子,后来不是还在后备箱里发现了尸块嘛......”
秦欢乐昨天也是受了点心灵撞击,一直闷着头疗伤,还真不知道这事儿,听潘树简要的讲了一遍,不禁一愣,“等等!等等!”他慌忙找到手机给龚蓓蕾拨了个电话,拨几个,被挂几个。
锲而不舍的打了十几通,对方才回过一个短信,只写着俩字:“没死!”
秦欢乐长吁一口气,“没事了,潘哥,你接着说,和我什么关系啊?”
潘树倒了杯温水递过去,“上头指名让你赶快去市局协助侦破这个案子,好像是因为听说了你在之前‘1212’那个案子里,找到了关键性证据吧。”
秦欢乐神色一黯,“市局点名让我回去?”
“不是,”潘树立起食指向上指了指,“听说是更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