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会现场。

程亦阳刚出现，记者就坐不住了，立马站起，想往他身边靠。

带着各家logo的长柄话筒，在他的面前晃来晃去，好似要伸进他的嘴里，逼他说出点什么。

他只能看到他们的嘴不停地张开、闭合，压根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耳边嗡嗡作响，扰得他心烦意乱。

保镖挡在他面前，不让那些娱记作出过分的举动。

这时，一个看起来年纪轻轻的女记者，在边缘挤来挤去，一下没站稳，眼看就要摔倒。

一只大手拉住了她的手臂。女记者站好后，那只手立马离开。

还没什么经验的女记者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看到程亦阳扶起自己后转身离去的身影，默默抓紧了手中的话筒，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程亦阳扶了那个女人，只感觉手上哪哪不对劲，只想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让玖玖看看他的手是怎么了。

一旁的保镖实则龙凰成员，一直在默默观察这位传说中的凰爷的小娇夫。

刚刚他的速度比他还快，果然不是什么普通人。

看到他碰了别的女人后，那嫌弃的样子，有些满意。

一张湿巾出现在程亦阳的面前，他点头感谢，赶紧接过去擦了擦。这才松了口气。

程亦阳走到幕布前，转身，看着刚刚那些急不可耐的记者——这一幕，跟小时候可真像。

嘴角挑起嘲讽的笑。邪肆、危险。

正面对着程亦阳的记者，只感觉他的气场瞬间变化，纷纷噤声。

看着他们现在又不说话了，程亦阳唇角勾起，不紧不慢地让他们开始提问。

不管记者的问题怎么刁钻，他始终保持自己漫不经心的语调，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他不知道，玖棠此时在一墙之隔的地方，面对着另一批记者。

“你之前就知道他的这件事吗？”不等玖棠回答，又接着道，“你不担心他会对你不利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她语气凉薄，紧盯着提问人的眼睛。

“你就判定他有精神问题了？”笑了一声，“那你可比医院还厉害，能测出医生都不知道的毛病。您不如考虑改行当神算子？”

“哈哈哈哈……”

玖棠的话惹得其他人笑起来。

说出这个问题的人，一点职业素养都没有，连人家早就发布的检查报告都没看，就朝人家开炮？还是别在这行混了，真是丢人。

被笑的那个记者，俨然就是刚刚被程亦阳扶了一把的女人——她不想朝自己的救命恩人开炮，所以来了隔壁这边。

没想到被文玖棠说得下不来台。

她狠狠地瞪了眼玖棠，跺着脚走到一旁，也没打算离开，好像等着看她出丑似的。

玖棠不屑，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她，继续接受提问。

关于程亦阳本人经历的事情她不作评价，让他们自己去听他讲。

她出现在这里，一是为了陪他，再则是为了回应那些人——不管他有没有病，她都会永远站在他这边。

发布会的现场一直在网上同步直播。

大多数人对程亦阳更多是同情，但也对他的精神问题有过怀疑。

当那张权威报告一出，他们也就没了顾虑——好好一个小孩经历了这些事，还要为自己澄清，能不能有点同情心啊。

程亦阳不需要同情，他只想以后不要再在他面前提起这件事了。

他已经决定好好生活，不想再被这些过去桎梏。

可是有些人就是不愿意忘记——那些他所谓的同学，在这个时候跳出来，说他以前在学校的时候有多么多么的坏。

玖棠听着记者告诉她的这些言论，目光直直射向镜头。仿佛要穿透网络，把说这些话的人射出个洞来。

“如果孤僻是罪的话。”她一字一句，掷地有声，“他是被害人，你们却说他有罪。扪心自问，你真的是这么认为的吗。”

停顿一下，“或者说，因为有人让你这么说，所以你就顺势报复？恕我直言，他从未伤害过你们任何一个人。”

现场一片寂静。

程亦阳那边已经结束。他不需要解释什么，只不过重复一遍他的经历，承认自己被卖掉以后真的被逼当骗人的小乞丐。

这些都是事实，他不能否认。

这边结束之后，才有人告诉他，玖玖就在他的隔壁同样在开发布会。

他连保镖递来的水都来不及喝，就要赶过去。

刚到门口，听到的就是她的那句“他从未伤害过你们任何一个人。”

他就那样盯着她看，舍不得眨眼，眼睛酸得要起火。

是啊，他从来没伤害过他们，为什么这些人对自己的事情那么感兴趣，抓着不放，指责他，说他从小就是骗子……

玖棠看到他呆站在门口，冲着他笑了笑，又转而面对众多镜头：“不要因为他是公众人物，就不允许他犯错误。更何况他什么错都没有。”

她的语调升高，掷地有声：“就算他犯了错，YT……和我，也会跟他一起承担。”

“好！”

某位大单位的记者突然叫好——他其实一点都没想来这个发布会。

根本不是什么大事，竟然逼得人家专门开会说明，这些人太闲了。

不过来到这看到这位传说中的年轻有为的董事长，倒也算不枉此行。

玖棠接着说：“你们应该比我更懂得——记者笔下有财产万千，有毁誉忠奸，有是非曲直，有人命关天这个道理。”

台下的记者又多了一些，估计是从程亦阳那边过来的。

听到这话，也不禁开始反思——他们以相机为媒，以文字为刃，现在去把利刃对准了真正无辜的人，只为了所谓的爆点。

短暂的安静过后，他们也看到了安静站在门口的程亦阳。

他们刚刚只想着挖出更多细节，现在想来，每一句话都在往他的伤口上撒盐。

还是刚刚那位叫好的记者打破了这个尴尬的气氛，礼貌询问他是否能说说当年的细节，比如那个人贩子基地的情况，他们是不是还有上级之类的。

程亦阳走上台，跟玖棠站在一起，用她递过来的话筒，沉稳地回答，没有尴尬，也没有不堪。

玖棠知道，她的目的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