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有点耳熟啊。
玖棠这么想着,示意大家小心,然后快走几步,先行下到地牢。
原先守在这里的侍卫已经被她调走,现在这里除了那个女人的鬼叫,几乎听不到任何声音。
标准的王室地牢,幽闭、黑暗,密不透风。
一股酸臭腐烂的气息扑鼻而来。好在下来之前早有准备。
这是C国王室流传至今的地牢,至少有上百年历史。由罗伊掌控后,也没有给这里改造加固。
墙壁上结块的黑泥一团一团的粘在上面。因为潮湿,还滴滴答答地往下掉。
一间间彼此隔离的牢房就在前方。那个女人大概是听到了有人来的声音,暂时停止了喊叫。
没有急着去看她。一行人一排排地走过,径直往某个方向走去。
哈代的母亲,杰弗里的祖母,就被关在地牢最幽深的角落。
屏退了跟来的下属,玖棠带着他们来到了那间特殊的房间。
从外面可以看到里面。一个满头花白的女人,此时正躺在最远离门口的角落。外面人走动、说话的声音都没能让她有丝毫反应。
哈代两手抓上那些栏杆,吞咽着口水,嘴唇颤抖着,“她……她……”
他看向玖棠,想要从她口中得到某个答案。
轻轻叹了口气,她摇摇头,“不久前已经完全没有生命体征。”
“不久前……是,什么意思?”哈代有些不能接受。
打开门,她站在一旁,没有继续说下去。
哈代当然不傻,他只是一时间没办法接受。
一家人走了进去,去看那个可怜的女人。据资料所说,哈代的母亲在他还小的时候,某天忽然失踪。一直查无此人,仿佛她的存在就只是一场梦。
杰弗里很快冲了出来,站在门口,两眼通红地看着玖棠。
“奶奶她身上好多口子……”他抽噎着,“太残忍了。”
他们只能任他哭着发泄。对于已经死去的人,谁都无能为力。
不一会儿,哈代和王后也出来了,脸上惊魂未定。
“我无法想象,我尊贵的母亲,竟然一直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饱受折磨……”
王后无声地安慰他,转头看向玖棠,“可以帮我们……”
没等这个沉浸在难过中的女人说完,她点点头,“后事不必担心。还有,关于前王后的事情我已经让人去查了,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
哈代一家头上笼罩着浓郁的悲伤,不愿在这里继续待下去。况且,他们此行的目的也已经完成,跟她道了好几次谢之后便要上去了。
又派人送他们回去休息。现在这里就只剩玖棠和亦阳和小烈了。
“小烈,你要不要先回去?”他蹲**子,摸着他的头问。
一时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留,小烈犹豫地看着他们。
在两人包容的眼神下,他最终还是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我想和你们一起。”他说,“我不怕。”
如他所愿,两人再次牵上了他的手,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虽然小男孩说自己很勇敢,但他们还是不想让他看到这里某些血腥的画面。
他的眼睛几乎被蒙了一路。
玖棠的手虚掩在他的眼睛上,带着他慢慢往前走。
那个女人的声音突然响起的时候,小烈被她吓得抖了抖。
“是有人来救我吗!”那女人像捏着嗓子说话似的,尖锐又刺耳。“该死的,还不快来救我!”
近了的时候,那女人越发疯狂,不断撞击着铁柱、墙壁,似乎要极力引起外面的人的注意。
直到玖棠三人站到她房间前,她顿时失声,愣愣地看着她的脸。
激动和喜悦的表情没停留多久。在看到她身旁的男人,还有牵着的那个小孩,她的反应更加激烈。
亦阳眼疾手快地捂住小烈的耳朵。他倒也不反抗,就乖乖地站在那儿,任凭自己的眼睛和耳朵通通被捂住。
“文茵,别乱叫。”玖棠语气冰冷,听不出任何情绪。她怎么会不知道被关在这大吼大叫的女人是谁呢。
正在扣抓墙壁的文茵听到这话,动作一滞,转瞬出现在她的面前。
隔着通电的铁栏杆,文茵久久地凝视着她,视线一寸一寸地划过她的脸,像是怎么也看不够一般。
这女人不对劲。
旁边的亦阳跨步,伸手一拉,完全挡住了文茵看她的视线。
“你给我离她远点。”文茵警告一般地说。
他嗤笑一声,干脆一手围上她的腰,眉毛挑了挑,“跟你有关系?”
好像还不够似的,他又凑过去,在玖玖的侧脸上亲了一口,然后耳语道:“好玖玖,配合一下吧。”
一脸霸总拽酷的表情,说着撒娇的话。
玖棠瞥了他一眼,伸手把他领子拉低,直接在那薄唇上印上一吻。
“我没空跟你闲聊,”她看向文茵说,“只是有个事情想知道。”
“什么。”
文茵精神有些恍惚,已经到了失去理性思考的能力,只知道别人说什么就答什么的地步。
两人视线相接,她感觉脑子好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不疼,但是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这是玖棠又一次探入了她的意识世界。
随着罗伊的死亡,那些印记好像也自动消散了一般。她无比顺利地进入,也看到了之前被阻挡的一切。
是小文茵。
奇怪的是,她在那里头看到了这个地牢——二十几年前的地牢。
那时的这里,除了比现在新一些,其他几乎没有任何变化。像是同一个人的风格。
小文茵被关在其中一间。刚开始还哭哭闹闹的,后来被人教训了以后学乖了,不再吵着要找爸爸妈妈。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好几个蓄着胡子的男人开门走了进来。
以她的视角看,那些男人脸上明显带着不怀好意,猥琐至极。接下来的一切就那么发生了。
直到被那样对待,文茵还是想到那些人说“不要叫”,就咬着唇,硬是没哼一声,全部吞进了肚里。
那些人离开没多久,年轻的文政东来了。
第一眼就看到了满身不堪的女儿。双手紧紧握着那根通电的栏杆,发出长长一声怒吼。
“你不是说不会对她怎么样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