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亦阳在看到娃娃脸，也就是吉延时，眸光微动。虽然早就知道他一直都跟在自己身边，但也很多年没见面了。大概也跟其他人一样，害怕他吧。
基地后院，往外看是浓密的森林，时不时还传来猛兽的吼叫声。程亦阳和吉延相对而立，久久无言。此时的他是摘下面具的模样。
最终还是吉延打破了沉默。他有些迟疑地说：“老大，对不起……”程亦阳抬手，想阻止他没说完的话。
吉延不想看他这幅什么都懂的表情，头一次违抗老大的命令，大吼着说：“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就这样让兄弟们自生自灭吗！是，我们第一次看到你变成那样子，我们很害怕，可是你有没有给我们一个跟你道歉的机会……”
原本还震耳欲聋的声音渐渐低落下去。程亦阳听着，咬着腮帮，双手握拳，朝旁边的树干猛的砸去。粗壮的大树抖了抖，掉下几片枯叶。
被埋在过去的不堪重新被提起。两人不自觉地回忆起了那一幕……
那年，程亦阳十四岁。终于通过了家族继承人的重重考验。那一年，他第一次有权利带一支佣兵出任务。
年少的他不懂压抑心中的黑暗和杀意。面对敌人的反攻，他杀红了眼。五十多号人，程亦阳一个人横扫全场。
佣兵中不成文的规矩：完成雇主发布的任务，避免不必要的伤亡。但那次，程亦阳徒手，一拳又一拳，沉浸在他杀戮的世界里。
……
“所以我走了。”
“可是老大！我们需要你，程家…需要你！”
程亦阳自嘲地说：“他们确实需要我。”
两个人又陷入了沉默。是啊，自从发生了那件事后，程家从上到下一蹶不振。程亦阳从小就被老爷子当继承人培养，也不管他是否愿意。从未关心过他的成长。
吉延试图说服他：“就算继承程家不是你的本意，但你真的要放弃这个现成的势力吗？”
吉延想到了什么，顿了顿接着说“我知道，程家这些年一直在走下坡路，兄弟们几乎都是靠着你的钱才不至于饿死……”
程亦阳偷偷给基地转钱的事被揭穿，表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但吉延说的“现成的势力”这一点确实打动他了。
程家的佣兵“冰火盟”已经发展了半个世纪，各个大小据点遍布全国。在他接手后，连国外都有了它的一席之地。就算他对程家不满，也没必要拒绝这块肥肉。
为了以后可以光明正大地站在玖棠身边。
……
飞沙走石的边疆，废弃的“烟城”如今成了玖棠“龙凰刹”的基地。
玖棠坐在监控室里，紧盯屏幕里的每一个人。
“凰，我们已经准备好了。每个人都通过了您的考验。”一个大胡子男人对着玖棠毕恭毕敬的说。“凰”便是他们组织对玖棠的尊称。
玖棠颔首：“跟文之昂介绍一下。”
“是！”
“文之昂，称号‘知了’，今天起，正式加入凰手下的‘龙凰’。”
文之昂难得有些糊涂，疑惑地问：“为什么要组织一个龙凰？”不怪他疑惑。如果是要一个这样的势力，他们早就有了地下格斗场这样的地方，为什么还要费劲搞这个“龙凰”？
玖棠依旧直视着监控，对文之昂解释道：“地下格斗场是我们暗处的势力。现在还不到火拼的时候。”见他点头表示明白，又接着说：“龙凰是我五年前为今天准备的一把利刃。他们不仅个人技能全能，而且团队配合默契。我希望你们几个也能加入进来，有更好的保护自己的力量。”
龙凰确实是玖棠的一番良苦用心。当杀手不止会打打杀杀，甚至能够在商战等其他更多领域全面打击对手时，将会打得敌人措手不及！这就是玖棠针对文家和他们背后的组织的计划——全面打压。攻击是最好的防守。
若是被反攻？呵，谁又会知道龙凰这个全能的杀手势力呢？谁又知道玖棠拥有的还不止龙凰呢？
玖棠和大胡子还在监控。文之昂去测试自己的极限了——龙凰基地有着世界上最先进的测试设备。
……
与此同时。程亦阳坐在A市冰火盟分盟的会议室中。他的脸在龙腾面具遮盖下看不清神色，只是那露出的薄唇微抿着，好似被什么事困扰着。
分盟的各个首领看着不说话的主子，互相对换眼神，惴惴不安。虽然程亦阳很久没有带领过冰火盟，却没有人敢有任何背叛之心，只因当年那件事给所有人的影响实在太大了。
吉延看不下去了，提醒道：“老大！”
程亦阳因为思绪被打断十分的不爽。语气很不好：“爷要重新掌控冰火盟，你们……有意见吗。”
没有任何询问的意思，就像是单方面宣布。低沉微哑的嗓音，与玖棠熟悉的清爽少年音完全不同。
当然没有人敢反对凶名在外的程亦阳。
有了程亦阳的配合，吉延迅速联系、整合冰火盟。一切都走上了正轨。
……
一个多月悄然流逝，程亦阳每天都关注着手机消息，但每次得到的都是失望。
一天晚上，他心怀期待地回到B市，希望能看到她回来的痕迹。哪怕对方没有给他发消息。只要她回来。
然而并没有。
小房间里又是一片漆黑。唯有在这样的地方他才能直视自己心底的魔鬼。
打开特殊改造的电脑，还没点开那个接单的网站，微博里的唯一关注突然蹦出了消息。
从玖棠在他身边出现的那天起，他就关注了她所有社交网站的账号。那些发出来的所有照片和文字，他都小心保存在了SSS级加密的文件夹里。
玖棠微博最新的那条俨然就是“衣织独秀”的海报大片。
那样的她也很美，是他从没见过的美。但旁边那男人是个什么鬼？
想到有人可以第一时间看到她不同的样子，可以站在她的身边……程亦阳心里冒着酸水，双眼却离不开屏幕上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