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亦阳心中忐忑，被未知的恐惧笼罩着，也只好听话地跟着走。

两人一起离开的背影，深深地刺痛了吕泽言的双眼。压抑的怒火一时无处发泄。

玖棠带着程亦阳来到了一间无人的音乐教室。

“玖……”程亦阳想来个先发制人，把错都推到吕泽言身上，转移玖棠的注意力。

“坐好，别乱动。”玖棠说着，扶着程亦阳的手，顺势往下一按，又趁着他没反应过来，一下就掀开了他的上衣。果然，腹部都已经有一块明显的淤青了！

“好你个吕泽言！”玖棠又气又心疼，在心里想了无数个报复的计划。

“哎……”又是这样！这么喜欢掀别人的衣服！他对自己的伤毫不在意，却很在意玖棠这熟练的动作。

“痛吗。”玖棠以为自己从不屑于说这种明知故问的蠢话。

刚刚弯着腰查看程亦阳伤势的玖棠，猝不及防地抬起头，一下子就撞进了程亦阳柔和的双眼里。时间仿佛瞬间凝滞，两人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说不清的暧昧。

玖棠一边说着，将手慢慢地覆上了那块淤青上，盯着他的双眼，一字一句地说道：“疼就说出来，告诉我。”

跟程亦阳不同，她并不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暧昧，当然不会轻易害羞。上一世他们之间还远不仅于此。

“不……还好，没有痛感。”程亦阳这次没有撒谎，对于这种磕磕碰碰的小伤，他完全没有感觉。所以他一向喜欢从更激烈的战斗中找寻快感。

程亦阳在玖棠炙热的目光中，越来越难堪，好像一下子失去了所有力气般，双手垂落在两侧，扭头看向窗外，试图躲避玖棠的眼神。只有腹部那只温暖的手，还支撑着懦弱的他。

“不怕。”玖棠这次没有再拿出糖，哄这个仿佛失去了全世界的小朋友。而是站直，轻轻地将她的头扣在自己的腰部，环抱着他。

程亦阳嘴唇蠕动了下，想说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垂着的手臂想要提起，尝试抱住面前的这个人，却怎么都使不上劲，努力全是徒劳。

更加厌恶这样的自己了……

“抓好。”玖棠把他的动作都看在眼里。以前从不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没有了动力后是这样的脆弱，完全在暗示自己：他一无所有。

为了不让程亦阳继续沉溺在这种情绪中，玖棠把他的手抓起，环在自己的腰上，示意他抓紧。

不一会儿，玖棠感觉自己腹部有一片湿热。那温度，直直的灼热了玖棠那颗刚硬的心，忍不住为这个脆弱不堪的少年一再柔软。

“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想找他麻烦。”程亦阳还是想为自己辩护一下，尽管自己知道，他并不是玖棠的谁，她没有理由偏袒他。况且，她还看到了自己凶狠的样子。

程亦阳不敢再想下去，手腕微颤，眼看着就要滑落，指尖却暴露了他心中所想，紧紧捏着那一小片衣角。

“没人可以欺负你，听到了吗，不用顾虑太多。”说了这话的玖棠仿佛觉得，这些还不够，弯着腰，将头轻轻靠在他毛茸茸的头上，一字一句道：“我，文玖棠，永远无条件站在你——程亦阳这边。”

“砰！”一瞬间，程亦阳感觉自己什么都听不到了，只有她那坚定有力的话语，一次次在耳边炸响，炸得他心花怒放。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呼吸急促，揪着玖棠衣角的手用力一收，将她抱得更紧了些：“好……”

两人不知道在教室里待了多久。出来以后，玖棠低头看着自己的衣服，衣摆那一大片完全被浸湿的布料，眼神哀怨地看着程亦阳。后者挠挠后脑勺，讨好地朝她笑笑。

这件事两人心照不宣地不再提起。玖棠说了会站在程亦阳这边也不是说来安慰人的。

程亦阳后来才知道，自己还没来得及出手，就听到吕泽言在下班路上被人蒙头一顿揍的消息。暖意浸润着他疮痍的心。

……

B大校长室。

“文玖棠同志……”只说了这么几个字，这位凶名在外的校长，有些局促地摆弄着手指，不知道这么称呼文玖棠是否合适。

“校长不用紧张，既然来了B大，我就只是您的学生。”玖棠能理解这位校长的心情。毕竟面对一位年纪轻轻就成为了科研领域大能的小辈，着实有些尴尬。

校长松了一口气，同时对文玖棠的观感更好了：“你申请的‘龙凰刹’地址已经批准了，可以早点过去看看。然后……回去支援一下最新的研究……”校长说到这，心里有些打鼓，毕竟文玖棠好不容易才放了个假，这还没一个月呢。

玖棠回来之前就做好了随时被召回的准备，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校长看着面前这位科研大佬沉默着，暗戳戳地在心里骂人：“都怪那个陈老头！自己不敢得罪人，就让他来当炮灰，过分！”心里活动很精彩的校长，脸上还带着讨好的憨笑。

“好了校长，收收您的傻笑吧，太有损形象了。”玖棠看不下去了。不过是在为自己即将结束的假期感慨了一会儿，回过神来就看到这位老校长蠢兮兮的笑，着实辣眼睛。

“得，我知道了。以后有机会揍陈老头的时候，记得捎上我那份。”玖棠冲着校长挑眉，开玩笑道。后者回了她一个“你懂我懂”的坏笑。

……

夜晚回到公寓还没来得及坐下，玖棠就收到了予墨传来的消息。随手扯过一件风衣，连夜出门。

一场小雨过后，B市的空气闷得让人发慌。

玖棠的车停在了“薄荷”酒吧门口。跨步下车，身上的风衣带着些水汽。

203号包间，每个人都沉默地坐着，安静得能听到楼下的人在拼酒的声音。

玖棠推门而入，没料到这是一片黑暗。

“姐……”予墨有气无力的声音响起，包厢瞬间亮堂起来。

玖棠看着情况，知道不妙，淡定入座首位，示意他接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