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瑞特人对黑金色有一种执着的崇拜。他们的一切都是这个颜色的。遗迹，建筑，甚至铠甲。有时候人们想，也许安瑞特人与那种不知是从哪儿传来的毒品‘黑金’有着什么联系。

安瑞特人*又壮丽的地下遗迹不知道在多少个人类宜居星球下方绵延。而那遗迹中，也不知道沉睡着多少如魔法般无法被理解的生物与科技。那里隐藏着的知识，仿佛能够将在山洞里生火的野人变成宇航员，只是……

只是现在，人类根本无暇顾及那些。当在种族存亡与知识之间做出选择的话，那个选择并不是非常艰难。只有活下去，知识丢了还能找回来，而性命丢了？

当战车开往安瑞特遗迹的入口时，已经是晚上了。奥莉抬头看向天空，深蓝色的银河在黑暗的夜空中划出了一道巨大的裂痕。附近行星上的人造轨道清晰可见，但它也和这个小卫星一样失去了人造灯光的点缀。

让人类陷入黑暗，可能是击败他们最容易的方法。

“好漂亮的啊，银河……”奥莉趴在窗口看着外面的星空，“熄灭这个银河系，需要多少乐土机器人呢？”

“我想并不需要太多吧。”马修回应着，他说，“不需要太多，就能让这美丽的银河无人欣赏。人工智能可不知道什么叫美丽的银河。至少大部分都不知道。”

“但马修，自主意识不是让人工智能可以去‘欣赏’吗？”

“他们可以欣赏。但不会去欣赏。”

听了马修的回答奥莉微微把头只在了窗口，她想不明白人工智能到底是怎样的生命体。他们和人类，和其他任何种族都不同，和小猫小狗其他动物也不同。他们存在的根基就与自然界自主发展起来的东西不一样。

那么，有机体到底应该怎么理解他们的存在？而人工智能又应该怎么理解，有机体的存在呢？也许这就是根本所在。因为无法理解对方，所以，就无法真正的和平相处。

“马修……你理解有机体吗？”奥莉突然这么问了一句，“我是说，你理解……我吗？”

“……”马修意外的没有马上回答，他停顿了很久，“是的。奥莉。我理解你。”

“但我……并不理解你啊，马修……对不起。可是我，有时候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奥莉微微歪着头，她看着窗外快速掠过的景色，“你总之能给我惊喜。”

“你确定我们要在凯斯面前谈这个吗小甜心？”马修笑起来，他似乎是故意引起凯斯的注意，“我也许会被他扔出窗外。”

“我能理解凯斯。他好懂的很。我看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奥莉显然没有在意马修的转移话题，她说，“但马修，你和有机体的思考方式不一样对吗？我不知道如何将思想和数据连接在一起，我所能想象到的唯一能连起它们的，就只有……灵魂。”

“也许就是它。”马修的声音仍然带着笑意，“你认为，我有灵魂吗？”

“当然了，你是马修啊……”奥莉理所当然的说，“只是，其他的人工智能，我就不知道了。人工智能和有机体不一样。你们并不是那么……统一。对吗？”

“是的。奥莉。”马修似乎很高兴，他说，“我们也有善与恶。我们也有选择的权利和想法，我们也会做出选择。就像是我相信泽德并与他做了那个交易。那是我的选择。奥莉。”

“真不敢想象泽德到底对你说了什么……”奥莉微微呼了口气，她说，“但我很高兴你在这儿马修。”

“啊。现在凯斯真的要把我扔出窗外啦。”马修开心的笑出声音来，“我也和高兴能在你身边奥莉。我想我的选择没有什么错。只是，我好像多少也被有机体感染了什么。”

“感染了什么？”

“一种有机体病毒吧。它附着在灵魂上，是不治之症。”马修说话间语气变得微微消沉下来，“我觉得我已经病入膏肓了。”

“马修？”奥莉没明白马修说的意思。

“别担心。”马修又重新笑了起来，他没有说出想要说的话，并不是顾忌凯斯，只是他突然明白了泽德的心情。泽德在快要死去的时候，都忍住没说‘我爱你’的原因，这种不治之症还真是宇宙之害。

凯斯什么也没说。意外的他知道马修想要说什么。他也知道泽德一直都在想什么。他并不生气，虽然有时候会有些烦恼，但他并不恨他们，也并不对此感到愤怒。只是这让他有些害怕。这让他进一步思考奥莉到底是怎么喜欢上自己的。

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并不是那么的完美。凯斯觉得奥莉那时候并不喜欢自己。甚至是讨厌自己吧……应该是非常讨厌。首先，凯斯那时候也从来不叫奥莉的名字，并不是因为宠溺，而是为了惹她生气。其次，凯斯那时一直觉得奥莉很碍事。

异能者虽然强大，但如果没有异能他们就与普通人没有区别，然而异能也不能做好所有事。体能，射击或者战术这些都不是异能可以帮得上忙的。那时候奥莉就明显比渡鸦或百灵鸟的其他成员差很多。当然不是一无是处，但最开始还是有些说不过去。

凯斯记得自己那时候是个该死的臭小子。对女孩子冷嘲热讽什么的简直太差劲了。然而这么做的原因仅仅是：这个女孩太漂亮了。

反倒是泽德。泽德一直对奥莉很好。非常好……吧。在荣耀星上的时候，泽德总之跟在奥莉身边，一直叫着奥莉的名字，直到有一天，不知道为什么，奥莉也开始总跟在自己身边，叫着自己的名字。

就是从那天开始泽德一直在策划杀死自己。凯斯想到这儿微微叹了口气。他并不责怪泽德，自己并不是故意那么做的。这种事也没有什么先来后到。只是当你发现的时候，那种感情就已经无法抑制。

“百灵。”凯斯不自觉的叫了一声奥莉，知道奥莉在身边能让他平静不少。一直以来都在压抑着自己的感情，在奥莉离开的那段时间里，不论是同伴的死亡亦或是其他什么事，他都一直，一直压抑着。

这并不难，因为他从来就不是一个善于表达感情的人。如果只是在心中默默的承受，他还是能做得到。这让他变得冷静，理智，甚至残酷。但这有效，这让更多的同伴活下来，这也让他自己能活下来。

但有一天，在一个叫碧落之黄昏的星球上，他遇到了那个仅仅是一个眼神就能让自己所有的冷静与理智瞬间瓦解的人。或者说，那叫重逢吧。

“凯斯？凯斯！”奥莉叫了凯斯半天，结果这家伙一个字也没说，明明是他叫自己的……奥莉拍了下凯斯的肩膀，“凯斯~~怎么了？”

“没事。就是叫叫看。”凯斯应了一句。

什么嘛！什么叫叫看！这叫什么啊！奥莉露出一脸不满的表情来，她说：“凯斯，你有什么想对我吗？”

“暂时没有。”凯斯又应了一句。就像是往常一样，他没什么表情也没什么语气。

“没事就不许叫我啦！”奥莉赌气似的这么回了一句，但凯斯没再回应，于是她又不满的说，“凯斯！”

“嗯？”

“唔……凯斯是笨蛋啦！”嗯个P啊！你就不会哄哄我吗！你就不会再说点儿好听的吗！怎么会这么闷啊！别给我开车了！看着我啊！奥莉看着凯斯的后脑勺不停的散发着怨念。

“嗯。”然而凯斯又只是简单的应了一句，然后汽车的速度就变慢了，最后停在了一个隐约能看到的山体附近。这周围一点光都没有，天上星空的光亮显然无法照亮这黑暗，于是凯斯并没有关掉车灯，“我们到了。马修，泽德那边怎么样？”

“泽德他……暂时应该没什么事。但是凯斯。你家百灵鸟现在很生气啊。”马修这么提醒着，他说，“不过我承认你有时候还蛮擅长应对这种情况的。”

“是吗？”凯斯毫不在意的说了一句，然后他下车去拉开后座的车门，冲奥莉伸出手来。而奥莉因为刚刚赌气而别过脸去不理他。没办法，凯斯一把抓住了奥莉的手臂，将她拉出车厢，然后顺势按在车门上用力的吻了她。

“唔……嗯……”奥莉挣扎了一小会儿就顺从了下来，待凯斯停下之后，她才说话，“讨、讨厌死了！不行！这样也不原谅你！”

“那回去给你更多。但现在不行。”凯斯说着又轻轻吻了一下奥莉因为生气鼓起的嘴，然后再次打开车门，从里面提出核弹头，“你不想让泽德被机器人杀死对吧？虽然我是不怎么担心那小子。”

奥莉无法反驳，她只好乖乖跟在凯斯身后，凯斯拿出战术手电筒，马修就心领神会的把汽车的车灯关掉了。

“也许会有不少敌人。你们应该做好准备。”马修这么提醒了一句，“奥莉，也许异能护盾会是个不错的选择。现在就张开比较好。”

“隧道很深，但附近并没有敌人。”奥莉能够感觉到前方的地形，深入地下的隧道内部似乎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就算有敌人，也不在这附近，“但好像有什么在干扰我的异能。”

“安瑞特人也许有可以干扰异能感应的措施。热能探测仪对合成体无效。但战术仪和动能探测器仍然有效。”马修做出了推断，他说，“我想，你们现在还是武装好吧。我想这下面，有场盛大的欢迎仪式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