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到三峡看红叶
三峡刘星
一、巫山红叶时
巫山红叶时,三峡总入诗;谁在画中游,谁唱竹枝词?
在中华文化的历史长卷中,总有那么一群宛若星辰的伟大诗人,他们在身前或者事后证明自己的三峡之行非同凡响。尽管,他们不单是为了消遣看红叶而往,更不是未了云游绮丽壮观的山水而来。他们或主动或被动、穿越或困居,总之他们总是用不同的借口在三峡的深处逗留、眷念、乃至终老。最后,他们都用最有才情的文笔涅槃出最瑰丽的诗篇。
是的,他们用无心之笔,用最接近本真的语言,用心中真诚的震撼展示了大三峡给予他们灵魂的渊薮,也给予他们放飞情绪的舞台。而所有的诗魂、画魂、歌魂、舞魂最致命的元素就是巴山的云雨、峡江的激流、神女的傲岸、红叶的浪漫……
话说观赏红叶华夏有三处绝佳圣地:香山红叶,三峡红叶,九寨沟红叶。香山的红叶带有皇家的气派而铺张,过度的炫耀让香山的红叶醉醺醺的华贵。九寨沟的红叶是最近开辟出来的chunv地,在盛夏时节便提早出场,显得底气不足后劲乏力,除开谋杀菲林和眼球的关注之外,更少有人文的厚重和深情。从严格意义上来说,三峡的景致没有季节之分,每一个季节都有最典型的景象:像。春有百花灿烂,夏有柚橘芳香,秋有红叶迷彩,冬有青松翠柏。唯一不变的是三峡两岸俊俏的峡壁和勇不可挡的滔滔江水。
只有生长在大三峡的红叶,才会在悬崖峭壁之上舞蹈,在高峡平湖里这面倒映最绚烂的秋色。
二、最牛的诗人
看山挂云、观云化雾、感雾带水,滴水涌波——这就是三峡;游峰中峡,睹峡披林,思林中叶,叹叶变红——这就是三峡红叶。假若你是第一次看见三峡的红叶,你会感到的不仅仅是欣喜,而是一种痛快,痛快到超乎你想象力的一种震撼。
扑面而来的漫山遍野的红叶,此刻不是青山绿水的配角而是山水之间的最喧哗的浓墨重彩。其色彩之斑斓,其气度之深广,叫所有的画家、摄影师叹为观止。即使不是诗人作家面对三峡的红叶也会产生一种幻觉,在喟叹语言的苍白和精神的萎靡的同时产生一种更为强烈的创作的冲动而诗兴大发或者是随口高歌……
当然,最牛的诗人来了,最红的画家走了,最煽情的政治家来了,最后的移民走了。而这一切的一,都是因为三峡。三峡,自古以来不仅仅是一处地理的名词,更是一个诗情画意的地方。
是的,所有的诗人都应该用朝拜一样的虔诚的方式忐忑的乃至痉挛般的穿越在三峡的峡谷。也许,在这些文化泰斗面前,三峡之旅悄恰如他们冶炼心智的绝绝佳的炼狱场,又像是一个心灵的灵魂的避难所。而三峡呢,就像一只最古朴,最醇厚的,也最清新的洞箫……
事实上,三峡因为他们的文字而熠熠生辉,他们也因为三峡的精魂而万古流芳。漫步在三峡的深处,我曾经这样思索着,三峡啊,这是一条诗歌的峡谷,宛若一只久远而浑厚,古色又清新的单簧管,千百年来,这些进进出出的诗人,终于成为三峡峭壁上的一张张最迷人的“红叶”名帖:屈原、宋玉、郦道元、李白、杜甫、岑参、刘禹锡、苏轼、白居易……
三、灵魂的庇护所
沿小路探幽,迷离在山涧间杂树灌木丛中,间或有野鸟在树丛中突兀的飞起,定让所有的游客在悚然吃惊之后满含歉意。因为三峡的红叶丛中是鸟的家——斑鸠啊、杜鹃啊、野鸡啊、麻雀啊、狸猫啊、杜鹃啊——就是红叶的主人,是我们干扰了他们的清闲,还是因为我们的清闲让他们格外的警惕,这到不得而知。
在峭壁和三峡平湖之水接壤的地方,总是红花和绿叶,柏树和红叶镶边,让三峡的水变得更加的精致起来。在水边,时而野鸭突兀的扑腾起来,在水面上划起最温馨的一串圆形的波纹,而这些波纹由小而到,再由大而下,最后和野鸭一起消失在清凌凌的水面……更有成双成对的白鹤在江面上飞翔,时而他们站立在树丛中静静的观察,时而蜻蜓点水般的游戏,时而翩翩起舞展示一种骄傲自信的舞姿。
在三峡,沉浸在川江号子的悲壮激情的旋律里,你不想被三峡陶醉,都是一件难事。此时此刻,你不是用脚、用车、用船的方式在旅行,在探秘,而是在用这个身心,用毕生的情愫在旅行。没有经历的渴望被经历,已经经历的被重新唤醒。
远处眺望,寂静的巫峡展示着唯美的油画般的画卷,景随心移,而往往用超出唯美想象的画面,让我们叹为观止。
眼前的三峡的红叶和红叶的三峡,可以骄傲地居住在他们的内心深处,而三峡也就完成了从山水景观到人文气质的蜕变。也只有富含人文气质和领袖精神的三峡才会真正收容诗人的灵魂并且放飞这些灵魂的诗篇。
也许,只有目睹了三峡的奇峰、秀水、险滩,体验到江水的清冽、湍急、热情之后,才会让文笔更赋有厚重的文采和飘逸的灵气。集大成的诗仙诗圣就是一例,历史上第一个严格意义上的浪漫主义诗人屈原更是土生土长的三峡人,而最后一个浪漫主义政治诗人毛泽东更是潇洒的一挥,让恰如男子汉奔腾热情的的三峡变成了活脱脱恍若一位处子恬静般的新三峡。
四、谁是主角儿
没有三峡之行吗!不!不行。没有三峡之旅,就难于成就情感的升华,更少了诗人桂冠的灵气。那么?哪一片红叶是诗仙李白的化身呢?哪一片红叶又是诗圣杜甫呢?我们在三峡的深处这样寻觅。其实我们不需要寻觅,三峡的红叶就在我们的身边……
春冬之时,郦道元的《三峡》没有红红叶的模样却有着红叶的精髓:那素湍绿潭,那回清倒影,那清荣峻茂,那悬泉瀑布之间正是蕴育红叶笑容灿烂的地方。杜甫早在成都就梦见红叶,用峡江的速度追赶回家的路。“即从巴峡穿巫峡,便下襄阳向洛阳。”漂流最快飞翔更远的难道不是三峡的云雨,峡江的落叶吗?
窸窸窣窣的夜雨,轻轻悄悄的给所有的红叶最后一次着色。化妆的舞会终于在秋冬的时节,在大三峡的舞台上正装出演,三峡红叶啊——它们就是主角儿。
巴山夜雨之后,行走在山间林区的小径之上,谁还忍心去践踏散落的红叶呢?当宋玉神游三峡的时候,他攀援而上,登临而兴叹的楚阳台,将神女和楚王联系在一起的时候;而这正是三峡秋冬时节最酝酿诗兴的最绝妙的季节。不必考证他眼中的三峡,也不必寻觅宋玉华彩的文字里包涵多少三峡的色素,可是我们分明看见了三峡的绮丽斑斓、缠绵婉转。宋玉专写了一篇《高唐赋》,而高唐正是三峡的一个景点而已。他描写的这位神女和楚王的一段恋情,后来成就“巫山云雨”的浪漫话题。殊不知三峡除开云雨而闻名之外,那秋冬时节的巫山红叶,更是令人叫绝。
五、昨夜巫山下
又有谁预料,李白来了,他将宋玉和楚王勾兑起来。也许是被大红大紫的诗仙亲自丈量的缘故,所有的巫山峭壁之上的绿叶都会在最浪漫和多思的季节绽放最醉人的眩晕,犹如山里的姑娘羞红的脸。犹如姑娘们纯洁、质朴、健康、乃至硕壮的红晕。
李白的悲戚贴在三峡的岩石上,任诗意的岁月浸泡成的醉醺醺成熟的峡风的癫狂的缠绵的云雾,然后才有《上三峡》的悲戚和《宿巫山》的长梦,最后才是放舟三峡豪迈的《下江陵》。盛唐,当年轻气盛的太白满怀的壮志,绝无后来诗人杜撰的那样萎靡和情调,也绝无李商隐在“雨霖临”的情感世界里伤感的西窗的红烛。念念不忘的楚王弯弓立马的豪情充盈在他的心间,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当他40年之后再度被押送回夔门的时候,所有的蹉跎的时光只是一段华美的诗行,所有的努力,都浸泡在游离的道之上。不经意之间,用所有的才智书写出了一种和楚辞媲美的峰巅。
如果说前者是假男女之事论天下之局的话,那么李白则是借宋玉的词彩探人生的意义?所以,才有太白第一次出川滞留巫山,有豪兴而歌:“昨夜巫山下,猿声梦里长。桃花飞绿水,三月下瞿塘。雨色风吹去,南行拂楚王。高丘怀宋玉,访古一沾裳。”也许,诗仙李白是最最遗憾的诗人。这种遗憾是两次入蜀留诗若干,居然都错过了三峡红叶的季节。宋玉的才华成为他壮怀的标榜,他渴望被后世怀想,也有这个实力被明天记忆。单就文采的飘逸和思想的俊秀,李白用自己一生的求索证实了,他果然不虚此行。
六、尘封的故事
巫山的灵气是巫山的云雾做背景的,巫山的舞台是高峡平湖作为背景的,而红叶深处的神女十二峰则是披着红裳迷彩服的翩翩仙女。每一个人都会从翩翩飞舞的红叶中,或者在密密层层的红叶里、在稀稀疏疏的枝条间、在虚虚实实色彩里阅读到自己的那份情感,那份执着,那么珍贵,那个尘封的故事。
三峡的红叶之所以别具一格,不单单是红叶烂漫,也不仅仅是红叶期的慢长,而是欣赏中那种绝无萧瑟和冰冷的感觉。置身于乱草和树丛间,你感受到的绝对是一种积极的健康的乃至充满了活力的东西。而这些东西,正是你与生俱来的,但是恰恰是你在囚笼的都市中渐渐的淡忘的东西。
杜甫落魄而定居三峡三年有余,唯独不敢轻易方舟夔门,难道是担心两岸的红叶因为他的离去而缺少更多的诗意?杜甫只有一种活法,那就是囤积之后的无奈,是“无边落木萧萧下”的一种情怀,这落下的是红叶的羞涩呢?还是对绿叶对根的缅怀?刘禹锡放弃了满山的红叶,单独采集那一柄竹枝,吹奏起来便是流行天下的竹枝词。而所有的曲调都有三峡红叶烂漫和风流,羞红了多少姑娘的脸,烫红了多少小伙的心。
七、到三峡看红叶
红配绿是大自然给予我们最温馨的色调,在对比中,我们阅读到的不是黑白配的那样冷漠凄清无奈或困惑,而是感染到生命本真的那种激情和活力,宛若血液在身体流淌那样充满了活力和希望。
到三峡看红叶,也只有到三峡深处的巫山看红叶,你才真正体会到三峡红叶赋予你的内涵和感动。巫山的红叶像大自然给予冬天最后的一封封情书,是捎带神女十二峰最热烈的邀请用这些名片。啊——这些羞红的名片啊!
三峡的红叶是一张张过去写给未来的请帖,是无数才华横溢的诗人正在邀请我们赴约诗和灵魂浪漫之舞的请帖。你想拥有这样一种请帖吗?
——请到三峡来!请到巫山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