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将?王公子请到家里来吧, 正好?我有几件铺子的事,要与?王公子商议,你也顺便将?画交给?他。”萧惋将?画卷好?递给?温顾。
温顾点点头说:“也好?。”
他们这次南下青州, 约莫会住上三个月左右,到时候铺子里的事, 都由?王陵兄妹照看。
回?到府上后, 温顾让清风去?请王陵来,萧惋见日头已有西?沉之势, 想着说完正事,正好?留王陵在府上用晚膳。
不出一刻, 王陵便到了。
“这么快。”温顾和萧惋没想到王陵这么快就来了。
其实王陵并非清风从府上请来的, 而是从军营过来, 在路上和清风碰上的。
“温将?军,出事了!”王陵一脸急色。
“怎么了?”温顾眯了眯眼。
王陵遇事还算镇定,很少有这般慌张的样子。
“温将?军快去?军营看看吧,去?晚了怕是要出人命!”王陵一路骑马过来, 见了温顾也顾不上解释,只道一切路上再说。
萧惋见状,担心耽误要紧事, 说:“既有要事, 将?军还是先去?军营吧。”
于是, 温顾与?王陵去?了军营, 画扇被他忘在桌案上。
路上,王陵简单和温顾解释一二。
今日王将?军去?军营处理公务,结果撞见四个士兵竟带娼妓回?军营,白日里便行淫乐之事。
靖国军规,军中禁止狎妓, 违者斩。
那?四人破了军规被王将?军撞见,吓得魂儿都没了,胡乱套了裤子只知求饶,又将?所犯错误都推到那?女子身上。
王将?军怒不可?遏,命人将?那?四人押了,当着众将?士的面就要斩首。
王陵因为有事要找父亲商量,得知父亲去?了军营,便去?军营找人,正巧撞见了这一幕。
国有国法,军有军规,王陵知道那?四人犯了错,受罚在所难免,可?是等他见了那?女子容颜,吓了一跳,这不是那?个被他送走的姑娘吗?
从沧州跟到北羌还不够,竟然又跟到京城来了?
“爹,这女子要如何?处置?”王陵问父亲。
王将?军哼了一声,“自然和那?四个蠢物一样,杀了了事。”
“可?是父亲,这件事不能听那?四人一面之词,按理来说,营中士兵平日里不许离开营地,他们是从何?处带回?了那?名女子?若是那?名女子真?是个娼妓,为何?会一个人出现在这儿?”王陵并不是想给?谁求情,只是他识得那?女子并非娼妓,这件事从头到尾还是问个清楚明白才好?。
“爹,那?四人是温将?军的人,就算要斩首,也要问过温将?军的意思吧。”王陵看了他爹一眼。
王将?军眼睛一瞪,看着儿子说:“温将?军一向纪律严明,若他知道,也定会与?我的想法一样。”
“那?也得问过温将?军才知道。”王陵说完,恳请父亲不要急于处置那?几人,自己立刻骑马去?找温顾。
温顾得知前因后果,眉头紧皱,“那?女子是你救下来的那?个?”
“是啊,虽然她心地不纯,但是也断不会短短几日就成了娼妓,温将?军还是好?好?审问一番才好?。”
重重叹了一口气,温顾想起青云兄的画,心里乱得很。
到了军营,那?四人被五花大绑跪在地上,其余人以那?四人为中心,围了个圈儿。
王将?军手持大刀站在四人面前,任那?四人痛哭流涕求饶,也毫不心软。
“温将?军来了。”阿三率先看见了温顾,对着人群高喊一声。
众人给?温顾让了一条路,王将?军看了温顾一眼,对那?四人说:“温将?军来了,你们可?还有什么遗言要说?”
“将?军饶命,我们是被那?女子蛊惑才犯下大错,求将?军明鉴!”
“求将?军饶我们一命,我们再也不敢了!”
翻来覆去?就这么一句话,错误是犯了,但是那?女子勾引在先。
温顾冷冷看了那?四人一眼,“明知敌人给?你设下陷阱,也要往里跳不成?”
“既然犯了错,就别为错误找借口,尤其是明知故犯。”
王将?军看温顾态度强硬,脸色缓了缓,他真?怕温顾护着这四个混账,“温将?军,既然你无异议,那?就按照军规处置了。“
温顾点了点头,转而问王陵:“那?女子在哪儿?”
“温将?军随我来。”
王陵带着温顾到了一个角落的营帐,一掀开帘子,温顾脸色便沉下来。
里面衣物四散,男人的衣裳和女子的肚兜交叠在地上,屋内还有未散去?的味道。
听见门口传来声响,女子转过头,双眼通红,面无表情,看清二人后,又机械地转回?去?。
这次,温顾看清了,此女与?那?画像上的人有七八分像。
“你叫什么名字?”温顾站在门口,并不进去?。
女子像是没听见一样。
“你在这世上可?还有亲人?”温顾又问。
王陵见那?女子不言,说:“温将?军问话,老实回?答,若有冤屈,也可?说出来。”
“你肩膀上,可?有一块胎记?”温顾再问。
这一问,那?女子身形一颤,王陵也诧异地看着温顾。
过了一会儿,那?女子用身上盖着的衣衫裹紧自己,开口声音沙哑:“我无名无姓,无亲无故,经此一事,也不想活了,将?军发发善心,赐我一死吧。”
温顾看了王陵一眼,使了个眼色,意思是“你进去?看看。”
王陵挤眉弄眼,“这不好?吧。”
温顾转身往外走,王陵跟上。
“今日我在京城遇到了青云兄,他带着妹妹的画像,托我寻人,惋惋见画像,说画像女子瞧着像你救的人,我便想将?此事交给?你来办,这才让清风去?寻你。”
听了这话,王陵惊讶非常,压低声音道:“将?军的意思是,里面的女子,是……那?人的妹妹?”
若是真?的,那?岂不就是……
“她自己不愿意说,我才让你进去?瞧瞧,若是肩膀上真?的有胎记,估计八九不离十了。”
王陵在心里骂人,转身进营帐的时候,在心底向老天爷乞求,“老天保佑,可?千万别是她。”
“姑娘,在下冒犯了。”王陵说着,手指挑起女子肩头的衣裳,看见那?个红色胎记的时候,瞳孔一缩,脑中冒出两个字。
完了。
萧惋在家等温顾回?来,想着画像还在家里,王公子多半会和温顾一起回?府,便让厨房多做了两个菜。
暮色四合,华灯初上,也没等回?人。
大人可?以不吃饭,小孩子却等不得。
萧惋端着罗师傅做的米糊,给?承欢喂食,承欢嘴壮,一顿能吃不少,一小碗吃完了,张着嘴还要。
“要是长成了个小胖丫头可?怎么办?”萧惋命人再添半碗,笑着说。
“襁褓之中,孩子长得快,可?不能缺了营养。”半香在一旁看着承欢,也忍不住弯起嘴角。
承欢嘴里咿呀两声,抓住萧惋的衣袖,忽然蹦出了两个字,“爹爹……”
“……”
萧惋拿着碗的手顿了下,周围的丫鬟们也愣住。
其实小孩子的发音有点像“戴戴”,但是最近温顾一有空就抱着女儿,教她叫爹爹,这一声说不准就是在模仿。
“她刚刚是不是叫人了?”萧惋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转头问丫鬟。
几个丫鬟面露喜色,比萧惋还激动?,用力点头,“是啊,小姐叫了爹爹。”
萧惋乐了一声,勾着女儿的手指说:“可?惜了,你第?一次唤人,你爹不在。”
承欢蹬了蹬腿儿,眼睛直勾勾盯着萧惋手里的碗,什么爹爹、戴戴都不再说,只想让萧惋赶紧喂她吃饭。
饭后,萧惋将?女儿的襁褓解开,让她穿着小衣裳在宽大的床上伸展四肢。
看了看夜色,萧惋嘀咕道:“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来?”
“也许是事情还未处理完,夫人是否先用膳?”画扇问。
“不了,再等等。”
半个时辰之后,温顾终于回?来了。
“回?来了,饭菜还热着,净手用膳吧。”
“以后再有这种事,不用等我回?来,你先吃。”见萧惋一直未用膳,温顾后悔在路上没骑得再快些。
“你若是真?有事回?不来,定会派人和家里说的,我没等到你的消息,便知你一定会回?来。”
下人们摆桌,萧惋问:“王公子为何?不随你一起?”
“他有其它?事要办。”温顾让王陵把那?女子接到一处宅子中,还给?她请了个大夫。
萧惋并未细问今日发生了何?时,温顾的公事,她从不过问。
“南下的行李,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明日我想进宫去?看看嘉安郡主。”萧惋说。
嘉安郡主是元阳公主的女儿,入宫第?二日,皇上便封为郡主。
如今皇后娘娘,元阳公主和太子殿下相继离世,皇上终成了孤家寡人。自睿王一事后,皇上伤了身体,也不再留恋后宫了,后宫如今是容妃娘娘在掌管,嘉安郡主也是容妃娘娘抚养。容妃娘娘性格敦厚,是个和善的人,皇上不去?后宫,后宫女子没有了争风吃醋的理由?,也都安分,再也没出过像张美?人那?样的荒唐事。
张美?人……
萧惋忽然想起自己曾在宫里见过张美?人一面,还是在皇太孙满月宴上,在嫔妃堆里看过一眼。
“也好?,承欢今日如何??”温顾点头,见萧惋似乎想起了什么,沉浸在思绪里没理会他。
萧惋仔细回?忆起张美?人的长相,突然明白,为何?自己在沧州,第?一次见那?个被王陵救下的女子,就觉得她面熟了。
只是,张美?人不是被皇上送到庵子上了吗?
“想什么这么入神?”温顾捏了捏萧惋的手问。
萧惋看像温顾:“你可?见过张美?人?”
“不曾见过。”他只有早朝或者与?皇上议事的时候才入宫,和那?张美?人从未碰见过。
“我觉得,那?个被王公子救下的女子,也就是青云公子画像上的人,和张美?人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