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宝儿在客栈住下, 她的性子是个闲不住的,安置妥当便要去外面看?看?,可是出去逛了一圈儿, 发现这里还?不如北地繁华热闹,又?对外面没兴趣了, 便找了萧惋叙话。
得知萧惋连孩子都?生了之后, 沈宝儿惊讶道:“你刚出月子没多久就离京了?”
“是啊,得知粮草一事后, 我心里着急,把?女儿托付给一个伯母家, 我就来了。”如今到了边境, 再想起当初自己匆忙的决定, 萧惋也觉得自己北上有?些?草率,不过?,就算重?新再来一次,她依然?会?奋不顾身地赶来。
“我之前从未见过?京城里的小姐们, 一直以为她们都?是娇滴滴地,喝个水还?要人喂到嘴边,没想到你贵为郡主, 却能为了战事做到如此地步, 真是女中豪杰!”在沈宝儿眼?里, 萧惋的形象一下子高大了。
萧惋被人这么夸, 有?些?不好意思,“哪里哪里,我也没做什么。”
要是没有?王陵和吴三,她也运不了那么多粮食。
想起王陵,萧惋问画扇, “整整一日了,怎么不见王公子?”
“夫人,王公子昨日送为那位落难的女子离开,一直到现在都?没回来。”画扇答。
萧惋皱起眉头,这是把?人送哪儿去了?
“若只?是送人走,应该不会?费这么多功夫。”萧惋觉得王陵应该还?去办了别的事。
沈宝儿不认识王陵,双手?撑着下巴问:“王公子是谁?”
“王公子是将军的朋友,也是个有?趣的人。”萧惋笑笑说,打算等?王陵回来,介绍两人认识认识。
可是直到沈家军到了,王陵也没回来,萧惋去问过?吴三,吴三笑说:“夫人不必担心,王公子一切都?好,只?是在外遇到些?事罢了。”
王陵送那位姑娘离开的时候,怕边境凶险,特意送那姑娘往南走到下一座城才返回,结果回程路上碰到了王将军。
温顾识破北羌火烧粮草的计策后,王将军就带着人转移粮草,并?一直带人守着,收到温顾的消息说沈家军快到了,他才回军营准备练兵事宜,没想到会?在路上看?见自己的儿子。
王陵也没想到,会?在这里和自己的父亲碰上。
“你怎么这儿?”王将军奇怪地问。
他这个不成器的庶子不是应该在京城逍遥快活吗?
“爹,我……”王陵支支吾吾,他替温顾做事的事没人知道,如今被父亲看?见,一时之间想不出一个好的说辞。
结果,他就被父亲带到了军营。
“这么说,王公子和沈将军,此时在军营,兴许已经见到面了。”听了吴三的讲述,萧惋笑说。
沈家军到了之后,温顾忙着练兵,来看?萧惋的时候不多,几乎每两日才能来陪萧惋吃顿饭。
“你昨夜又?没睡?”萧惋看?着温顾眼?底的淡青问。
“我又?不是铁打的,当然?睡了。”
睡是睡了,也只?睡了一个时辰而已。
沈家军虽然?各个都?是精英,但是已经十?几年没上过?战场了,实战经验极其缺乏,温顾这几日练兵,就是想让两只?军队好好磨合,否则,到了真正开战那日,若是配合不好,反倒不利于作战。
为了能让两支军队更快地互相了解,温顾几乎几夜没合眼?,下面的将士们训练刻苦,也几乎没怎么休息。
“你也知道人不是铁打的,将士们也是普通人,被你没日没夜地练,还?没等?上战场呢,先被你给累倒了。”萧惋看?着温顾说。
虽然?温顾没和萧惋直说练兵的状态,但是萧惋也能猜得出来,不过?无论是温顾还?是将士们,谁也受不住不睡觉一直练兵的。
“嗯,惋惋说得对,今夜就让大家好好休息一夜。”温顾也觉得自己有?些?急于求成,让大家休息休息也好。
“那今夜,你别回军营了好不好?”萧惋凑近了一点问。
温顾嘴角噙着笑,“原来想让我休息,是为了这个?”
萧惋勾着温顾的手?指,“你公务繁忙,我留在这里,你还?须分心记挂着我,所以我想,明日或者后日,就启程回京。”
温顾的笑容淡了淡,“也好,你也出来些?日子了,女儿还?等?你回家呢。”
一提到分别,原本好好的气氛忽然?就冷了,萧惋垂下头说:“你这样急着练兵,估计离开战也不远了,你打了十?几年仗,战场凶险自然?不用我说,我只?希望你记着,女儿出生到现在,还?没见过?父亲呢,你在战场上,千万小心些?。”
“我知道。”温顾将萧惋的手?握紧,明知道此时让萧惋离开才是正确的,可是内心深处是真不想让她走。
一直不见面,还?能忍得住思念,骤然?见了面又?要分开,任谁也舍不得。
有?那么一瞬间,温顾在心里想了想,若是让萧惋直接留下也不是不可,左右仗打不到城里来,让萧惋一直住着,他得空就来看?看?她。
可这个念头一起,就被温顾用理智压了下去。
承欢还?在京城呢,刚出生没多久的孩子,不能父母一个都?不在身边,而且若是他受了什么伤,萧惋在这里,他也瞒不过?她,再者,万一城里出了什么事,萧惋还?有?危险。
回京是萧惋最好的选择。
“后日我送你离开。”想了许久,温顾终于开口。
到了离开的日子,画扇等?人早就把?东西?收拾好,温顾准备了两辆马车,十?名护卫都?骑马随行。
送行的时候,沈宝儿也来了。
“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要走了,难得交到你这样的朋友,等?以后得了空,我去京城找你!”沈宝儿骑着马,对着马车内的萧惋说。
萧惋笑了笑,“好啊,那说好了,京城见。”
和沈宝儿告别后,萧惋看?着车窗外的温顾,他没说什么别的话,只?说了一句,“路上小心。”
萧惋点头,心里像压了一块重?石一样难受,“你也要小心。”
马车缓缓驶离,萧惋一直把?着窗沿,直到看?不见温顾的身影,眼?泪才像珠子似的,大颗大颗地掉。
“夫人别难过?,这次开战,将军一准儿得胜,到时候就可以回京和夫人团聚了。”问雪在一旁安慰着。
“是啊,这次有?了沈将军助力,要是能将敌军一举击退,说不定我们还?没到京城,就能听见温将军得胜的消息了。”画扇说。
萧惋长叹口气,“是啊,他身经百战,这次也定能一切顺遂。”
马车驶向城门,就在快要出城的时候,前面罗师傅的那辆马车却忽然?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问雪问外面的车夫。
“也不知道前面怎么停了,我去看?看?。”车夫下车走到前面那辆那车询问。
没过?多久,罗师傅从前面那辆车上下来,“夫人,前方有?异,现在不可出城,赶紧找个地方躲一下。”
萧惋下车朝城门看?去,城门开着,有?几个百姓正在出城,一切看?着都?平静,没什么异常的地方。
“罗师傅,前面没什么啊。”萧惋说。
“夫人,请相信我,此时出城恐怕有?危险,还?是先找个隐蔽的地方躲一下。”罗师傅态度坚定。
两个车夫都?是车行的人,见他们在原地犹豫,有?些?不耐烦,“我说这位夫人,你们还?走不走啊,再不走,今夜就要在荒郊野岭过?夜了。”
萧惋又?看?了看?城门的方向,确无异样。
“夫人,不如我们再等?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之后若无事发生,但凭夫人责罚。”罗师傅语气有?些?急,说什么都?不让萧惋走了。
“罗师傅言重?了,既然?您不放心,那我们就再等?一等?。”萧惋选择相信罗师傅,让丫鬟们都?下车。
在罗师傅的建议下,一行人在一个就近的酒馆落脚。
最近打仗,生意不好,酒馆老板正靠着桌子打瞌睡,听见门口有?了动静,抬头一看?,来了这么多人,几乎他的小酒馆立刻被坐满了,老板立刻清醒,“几位客官来点什么?”
“随便来两个小菜。”萧惋坐下后问,“这里应该没有?茶吧?”
“这位夫人说笑了,这里是酒馆,当然?没有?茶了。”老板笑了两声。
“那就上几个小菜,每桌一壶水就好。”
老板应声下去准备,萧惋等?人便开始坐着等?。
“夫人,要不要派人去和温将军说一声?”画扇问。
萧惋摇了摇头,“将军练兵重?要,我们没出什么事,若是和他说了,他又?要担心。”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街道上还?和最初一样,什么事都?没发生。
老板上过?菜后,就觉得来自己酒馆的这群人有?些?奇怪,坐了满满四桌人,几人偶有?交谈,说的东西?他也听不懂,不过?看?他们的穿着,非富即贵,那位夫人身边又?是丫鬟又?是侍卫的,一看?就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只?是不知道为何在这打仗的时候出来。
一个时辰过?去了,日头已经升得老高,街上的人比之前多了些?,看?着和往日一样寻常。
“罗师傅,一个时辰已过?,我们可以走了吗?”问话的是车夫之一。
罗师傅还?是不想启程,其实他并?非看?见了什么可疑的人或事,就是一种直觉,直觉城外有?危险,只?是这个理由说出去,别人也不能理解,多半会?觉得他多想。
“夫人,不能走。”罗师傅没理会?那车夫,只?对萧惋说。
“罗师傅,您再去看?看?,还?觉得外面有?危险?”萧惋对罗师傅说。
罗师傅去外面看?了看?,回来依然?坚定地说不能走。
问雪跟着去看?了一圈儿,“城门除了来往的百姓,什么都?没有?啊,罗师傅,您心里有?什么顾虑就直说。”
话音刚落,就听见城门处传来人的惨叫声。
酒馆内众人愣了一下,离门口最近的两个车夫走出去,也不知看?见了什么,回来的时候脚步凌乱,神?色大变,回到酒馆内立刻把?门关上。
“北……北羌的人,攻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