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顾临走时留下的那?句话, 让丞相在家寝食难安,苦苦思索了好几日?。
早在半年?前昭华寺见面商讨赈灾粮的时候,丞相就察觉出?温顾此人并不似其他人那?般对皇权十分敬畏, 尤其是在皇上几次三番不良于民之后?,温顾就更不在乎皇上的做法了, 虽然表面上看不出?什么。
良禽择木而栖, 难道是说,让他放弃效忠皇上, 另投他主??
可是投奔谁呢?
太子?亦或是睿王?
过了几日?,丞相对皇上禀明, 自己?的病已经?好了, 并写了一封赞美杨明将军年?少有为的信让人呈给皇上。
皇上这才让丞相继续上朝。
温顾这几日?可算是过得舒心又自在, 每日?公务不多,早早回?家陪萧惋,两人日?子过得蜜里调油一般,偶尔得了空, 两人一人抚琴一人舞剑,夫妻琴瑟和鸣,在旁人眼?里宛若神仙眷侣。
“问雪, 你发什么愣呢?”半香手捧着茶壶, 用胳膊肘推了推双眼?放空的问雪。
“哦, 没什么。”问雪回?神, 看了眼?不远处凉亭中抚琴的萧惋,“你这是要去换茶?”
“是啊。”
“我去吧,你去郡主?那?边伺候着。”也不等半香同意,问雪直接从?她手中夺过茶壶。
“诶……”半香看着问雪匆匆离去,十分奇怪, 问雪不是向来?最喜欢在郡主?身边伺候么,怎么最近都是挑这些跑腿的活儿去做?
问雪也是身不由己?,自从?那?日?她亲眼?看见郡主?房中那?个陌生的男人,每次看见郡主?心情都很复杂。
而且她向来?是个心中藏不住事?的,好几次忍不住问问画扇,是不是她早就知道这件事?一直瞒着大家?可是万一画扇不知道怎么办,她岂不是多嘴泄露了郡主?的秘密?
要是她和箩萤一样是个哑巴就好了,那?样她就永远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
问雪这些复杂的心理活动,萧惋是不知道的,这几日?她完全沉浸在和温顾的你侬我侬中,感觉温顾的那?张丑脸看着都顺眼?了许多。
“累了吧,快过来?歇歇。”萧惋招呼练剑的温顾到凉亭中歇着,还体贴地递上手帕。
温顾喝了一大口茶水,“明日?,你进宫去看看皇后?娘娘吧。”
“怎么了?”萧惋问。
“今日?在宫里听说,皇后?娘娘病了。”
皇后?娘娘生病的消息瞒得很紧,宫里一点风声都没传出?来?,温顾也是听太子说起才知晓。
萧惋听了心中担忧,“开春皇后?娘娘才病了一次,怎么又病了?”
第?二日?萧惋进宫才发现,这次皇后?娘娘的病可不是开春时候的风寒那?样简单。
“长安郡主?,娘娘已经?卧床好几日?了,太医来?瞧,说是娘娘思虑过甚,心中郁结,是心病,现在只能用药调理着。”皇后?身边的嬷嬷边说边将萧惋请进宫。
“皇后?娘娘怎么忽然病了?”萧惋脚步略急。
“之前太子病的时候,皇后?娘娘就整夜睡不好觉,如今听说元阳公主?在北羌生了位公主?,又担心母女二人的处境艰难,且皇上……”嬷嬷提起皇上,便是不明说,萧惋也明白了。
皇上独宠张美人,还为张美人屡次枉顾宫规,皇后?劝了几次惹了皇上不喜,病了这么些日?子,皇上连探望都不曾来?探望过。
见了皇后?的面,萧惋心下更加难过。
短短几月功夫,皇后?看着竟像是苍老了十岁。
“惋惋来?了。”皇后?命宫女扶她坐起来?。
“给皇后?娘娘请安。”萧惋行过礼,忙让皇后?躺着,“娘娘不必起身,养好身体才是。”
“上了年?纪了,动不动就生病。”皇后?娘娘挤出?一丝笑,声音有气无力。
“娘娘今日?的气色瞧着比昨日?好多了。”嬷嬷在一旁说。
“嗯,惋惋来?看本宫,本宫心中高兴。”皇后?朝萧惋伸出?手,萧惋坐到床边握住。
萧惋和元阳公主?从?小一起长大,关系又好,皇后?见了萧惋,总是忍不住想?念元阳。
“也不知元阳一个人在北羌怎么样了,她刚做了母亲,身边的人有没有好好照顾她?”皇后?想?起女儿,眼?角微湿。
萧惋握着皇后?的手,只觉得皇后?瘦了不少,想?出?言安慰,发现自己?也满心悲怆,说不出?什么安慰之词。
“惋惋,你能不能让温将军派人,去北羌探探元阳的消息,本宫想?知道,她在那?边过得好不好?”皇后?恳求。
“娘娘放心,温将军时刻关注着北羌的动作,想?必也有法子打听出?元阳公主?的消息。”
皇后?费力地点点头,又嘱咐萧惋,“本宫生病的事?,你不要对外说。”
“嗯,惋惋明白。”萧惋点头。
从?长春宫出?来?,萧惋长叹口气。
“夫人,我们回?府吗?”画扇问。
“去看看纯阳和平阳吧。”她也许久没见这两位表妹了。
如今纯阳和平阳在宫里不似之前那?般只知道玩乐,像是很短时间之内长成?了大人,见到萧惋也不嚷着打牌了,就连小白都交给了宫女照看。
“你们这是怎么了?”萧惋问。
“表姐,你从?母后?那?里过来?,可听母后?提过,北羌会不会再来?求亲?”纯阳小声问。
“没听说北羌想?派人来?求亲啊?”萧惋莫名其妙。
“宫里都在传,北羌要打过来?了,上次我见到张美人,张美人说,平息战火的方法有很多,若是不想?打仗,可以再嫁一位公主?过去,把我和平阳都吓坏了,这几日?连宫门都不怎么出?,就怕父皇看见我们,想?让我们去和亲。”纯阳向来?是个活泼性子,如今却?被张美人吓破了胆。
“她不过是个美人,就算她得宠,也不能左右公主?的婚事?,你们怕她做什么,且元阳公主?已经?嫁给了北羌先皇,你们和元阳公主?是亲妹妹,哪有亲姐妹嫁父子的道理,无论如何,皇上都不会让你们去北羌和亲的。”萧惋给两位表妹吃了颗定心丸。
平阳低声说:“父皇已经?为了张美人屡次破例,连母后?都被气病了,说不准还会做出?什么更离谱的事?。”
向来?天真的平阳也开始忧虑,可见张美人在宫里的势力影响多大。
回?府后?,萧惋心情低落,连晚膳都没用多少。
“再忧心宫里的情况,也不能不顾着自己?的身子。”温顾连连给萧惋夹菜,萧惋也没吃几口。
她自幼在宫里长大,记忆中的皇上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那?时候皇上也曾批奏折到深夜,教导儿子们何为社稷,与皇后?娘娘相敬如宾,可是如今,为何因一个张美人,什么都变了?
若是皇上一直执迷不悟,靖国该怎么办?
“太子已经?能独当?一面,皇上也很放心让太子替他处理国事?,且小皇孙出?生,太子后?继有人,惋惋不必过于担忧了。”温顾见萧惋不吃东西,直接将菜喂到她嘴边。
温顾知道萧惋所?忧为何,对症下药,萧惋心中宽慰不少,多吃了几口。
“你最近,倒是常常进宫见太子。”
这两个月以来?,温顾下朝后?时不时就去东宫与太子商议事?情,丞相重新上朝后?,有时也和温顾一起去。
“有公务要处理,我去见皇上,皇上未必会见我,不如直接去和太子商议,省得多跑一趟了。”温顾语气平平,说完还指了指萧惋的碗,示意她再多吃些。
萧惋听后?也没多想?。
翌日?,刘茵茵约萧惋,两人一起去王将军府看望伯父伯母还有王若筱。
萧惋到的时候,刘茵茵已经?到了,正在和王夫人说话。
“伯母,惋惋给您带了些补品。”萧惋笑着坐到刘茵茵身边。
坐下之后?,萧惋注意到,刘茵茵和之前有些不一样了。
她衣裳用的料子比之前名贵了不少,头上戴的首饰镶了珍珠,手腕上还带了一个玉镯,虽然刘茵茵也是出?身世家,可是刘家只有刘章一人在朝中,刘茵茵的吃穿用度都是家中乳母管着,并不铺张。
不过也可能是秋季新裁了衣裳,且刘茵茵也到了说亲的年?纪,刘章想?让妹妹打扮得好些也正常。
“好孩子,去和筱儿说话吧,这几日?筱儿不太愿意出?门,你们多陪陪她。”
王若筱是最喜欢出?门玩乐的,算上今日?已经?将自己?关在房里五日?未出?门了。
不过听丫鬟说,萧惋和刘茵茵来?看她,她还是开了门。
“你这是怎么了?”萧惋一进门,见王若筱一脸憔悴的样子,关心地问。
“唉,别提了。”王若筱叹口气,和两个好友讲了近两个月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
自从?王家想?给自己?张罗亲事?,精挑细选了好几户人家,起初王若筱还不情愿,不过后?来?相看了一个,还真的看对眼?了。
也就是上次萧惋约王若筱骑马,但是王若筱推脱说有事?去不了那?次,就是去相看那?位公子去了。
两家人对彼此也满意,见两个孩子相处地好,便想?先将亲事?定下来?。
结果前几日?皇上收回?了王将军的兵权,那?家人忽而反口,说之前只是相看,做不得准的,婚姻大事?,可不能这么仓促就定了,说还要再考虑考虑。
对方的意思这还不明白,无非就是觉得王将军没了兵权,看不上王若筱了。
王若筱知道后?,气得将房里的瓷器花瓶摔了一地,之后?把自己?关在房里一步不出?。
萧惋听后?,怒问:“这男子是谁?”
王将军打了一辈子仗,立下无数战功,如今只是没了兵权,可是多年?积累的威望还在,王若筱在京城贵女中也是高门显赫,到底是哪家的公子居然敢瞧不上王家?
“算了,不重要了,我这几日?在家确实伤心,但也想?明白了,女子不能全靠男人,关键还是要靠自己?。”王若筱目光清明,看向两位姐妹,“惋惋,茵茵,我有个想?法,我们一起开铺子赚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