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闯见宋珏走了,不禁舒了口气,站起身来,瞅了一眼宋铮,却愣住了。刚才显得非常冷酷的宋小公子,此时却换了一种神色,变得嬉皮笑脸起来。
宋铮笑呵呵地伸出了手,说道:“拿十两银子来吧,汤药费!”众人都面面相觑。太嚣张了!把人家丢了个跟头,踹了一脚,又打了两记耳光,居然还问人家要十两银子!
陆弘不得不出面了,他向前走了几步,在宋铮面前站定,气哼哼地道:“朋友过分了吧!哪个道上的?”宋铮知道,对付这种人,绝对不能服软,惟有硬碰硬,你越软他就越欺负你。所以他转头问道:“你是哪个道上的?”
这位陆弘可是在文武两院恶名昭昭,居然有人不认识他,这可是奇闻。陆弘身边一个胖乎乎的武生大声道:“这位密州守备之子,陆弘陆公子,人称‘玉面忽律’。”(忽律就是鳄鱼)
扑哧一声,宋铮和他身后的茗儿都笑了起来,陆弘满脸青春痘,居然敢称“玉面”,也太搞笑了,再说,鳄鱼头上本来就疙瘩溜秋,和“玉面”二字更不沾边。
两人这一笑,陆弘脸上挂不住了,正要发怒,却突然看到了丫环打扮的茗儿,不禁一呆。
宋铮嘴角弯起一个弧度,心道,自己天天和茗儿在一起,没发现她多么漂亮,谁知一路行来,先是十三弟震惊于茗儿容貌,被自己偷袭得手,现在这个陆弘居然也被吸引,看来茗儿确实长得不错。宋铮不知道,大齐太祖逄屠户来自北方,以武起家,所以,在审美观点上也以“大洋马”为标准。这些年来大齐朝武风颇盛,上行下效,茗儿高挑丰满的身材,和丰腴的脸蛋,正是人们眼中的标准美女。这倒不是说娇小玲珑的女子不美,而是相对来说,“大洋马”这种类型更受欢迎。
这时,胖武生推了推陆弘,叫了一声:“陆兄!”陆弘回过神来,知道现在不是猎色的时候,所以他朝着茗儿的胸脯狠狠地剜了一眼,然后对着宋铮道:“公子到底是哪一位?”语气却弱了一分。
宋铮道:“你的外号是‘玉面忽律’?我也有外号,你听好了,我就是少女见了要尖叫、师太见了要还俗、俊男见了绕着走的宋公子,人称持久小状元,铁枪小达摩,又名无敌炮君!”
陆弘被宋公子的一堆外号绕得晕晕乎乎,这个年代人们起外号,大都用某个凶兽、鬼怪或者所用武器的名字,像宋公子这样的外号还从来没见过。陆弘晃了晃脑袋:“没听说过。”唯有深知宋铮脾性的茗儿知道他那一堆外号是什么意思,不禁红着脸暗啐了一口。
宋铮脸上显现出一种吃惊的样子,“你居然没听说过?不可能啊?真是奇怪!”
陆弘又晕了,这位宋公子虽然年纪不大,但身手非常了得,如果是在密州,应该有一定的名气,为何自己一点也不知道呢?于是,宋铮在他眼中显得神秘起来。
这时,宋铮装作疑惑不解的样子,又加了一句:“我在我们村可是很有名的。”
哗!文院学生都笑了起来,这位宋公子先前凶若猛虎,现在又显得很幼稚,真是太逗了!陆弘也笑了,他心里舒了一口气,他以为是什么大人物,原来是个乡下小子。这一下可以吓唬吓唬他,说不定他那个俏丫环也能弄到手。
陆弘大声道:“姓宋的,你打了我们的人,还问我们要银子,没天理了!识相的话给我侯兄弟赔礼道歉,陪我们十两银子,不然的话,把你的丫环陪给我。”
这小子居然还有这个心思,小爷的丫环也是你能想的?宋铮目光冰寒,脸上却笑呵呵地道:“陆公子,咱商量一个事行不?我在你爹脸上打一拳,然后给你十两银子,不,二十两,你看看怎么样?”
宋铮话没说完,文武两院的学生当然呆住了,这位宋公子太胆大包天了,居然想打陆守备。武生们顿时群情激愤,嚷嚷起来。要不是宋铮刚才表现出来的身手太过惊人,这群人马上就会扑过来拳打脚踢。陆弘的脸也气得通红,怒喝道:“好大胆的小子,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宋铮还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这么说是不行了?”武生们吵嚷的声音更大了。宋铮忽然上前一步,两眼死盯住陆弘,阴恻恻地道:“你们打了我的老子,只要你们十两银子,你们以为要多了?”
武生们被宋铮上前这一步吓了一跳,闻言后都明白过来,原来眼前这一位是宋珏家的公子,怪不得步步紧逼。要是有人捉弄自己老子,不拼命才怪呢。
陆弘张了张嘴,没有说出话来。这时,侯闯开始慢慢地挪脚,企图向陆弘一伙靠近,旁边的茗儿上去就掐住了他的脖子,将其摁倒在地。宋小公子耍威风,她这个丫环当然要帮忙。众学生都吸了一口气,有其主必有其仆,这个丫环也够辣的。
大家都没注意到,宋珏进入文院的时候,就从北方女院门口处来了一辆马车,在离人群三十丈的地方停住,车帘拆开,露出里面一个瓜子脸的貌美少女,和一个四十多岁的长髯粗壮男子。少女说道:“爹,我们要不要帮帮哥哥他们?这个姓宋的太嚣张了,居然说要打你的脸。”长髯男子摇了摇头:“这两年我军务繁忙,没空管你哥哥,他横行霸道惯了,这一次吃点憋,对他有好处。”少女气鼓鼓地瞪着宋铮,没有说话。
此时,陆弘虽然有心收拾宋铮,却觉得没有把握,好汉不吃眼前亏,他想了一会,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又扭头向身边的胖子要了五两,狠狠地甩了过来。宋铮十指如钩,暗使太极手法,将力道卸了下来。陆弘又是一惊,他清楚自己的力道,这一下丢过去,足以开砖裂石,却被对方很轻松地接住。这一手,比刚才冲入人群抓人的动作还难。就连三十丈外马车上的男子也吃了一惊,他非常清楚这一手的难度,知道自己接起来恐怕也没这么轻松。他不禁沉吟起来。
陆弘见宋铮如此了得,便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又瞅了一眼脸上冷冰冰的茗儿,便转过身子,垂头丧气地离开。茗儿也把侯闯松开,侯闯连滚带爬地走了。宋铮在后面喊了一句:“陆兄,不好意思啊,如果十两银子不够,可能还要麻烦你。”
陆弘闻言一个踉跄,不禁加快了脚步,好像真怕宋铮再要银子一般。文院这边的学生又是一阵欢呼,这是他们头一次在武院学生面前占到上风,尽管是借助外人之后,但还是欣喜异常。
此时,远处的马车车厢帘子已经放下,开始向这边走来,很快从街道另一侧驶过。宋铮瞅了一眼马车,只见车厢窗口露出一个漂亮的少女,狠狠地瞪了一眼宋铮,便将帘子放下,这让宋铮有些不明所以。
姚长青领着学生们走了过来,拱手道:“宋公子,今天多亏你仗义出手,为在下和大家解围。”宋铮明白,姚长青刚才处于非常尴尬的境地,既不敢得罪陆弘,又不好忍气吞声。要不是宋珏等人的出现,他还不知道事情如何了结。
宋铮对这个大个子颇有好感,所以他也笑着拱了拱手,谦虚地道:“姚兄客气了。小弟也只是适逢其会,不得不出手。”姚长青连忙道:“惭愧!惭愧!让宋公子见笑了。我看宋公子身手不凡,是否要进武院?如果是的话,以后还要小心一些,那个陆弘不会善罢甘休!”
宋铮摇头道:“在下虽然学过一点防身之术,但不得不遵从父命,来文院就读。姚兄,小弟没来文院之前就听说过你的大名,以后还要多多仰仗你和诸位同学。”诸人听说宋铮居然读文院,都欢喜起来。姚长青也是一愣,接着道:“好说好说,既然都是同窗,以后当然相互照应。”
宋铮又拱了一下手,笑着说道:“姚兄,诸位同窗,在下刚到密州,还要回家整理一下行李,改日再和诸位叙话。”书生们自然一齐拱手,让宋铮请便。
宋铮拱起的手晃了晃,转身和茗儿离去。贝乐业则被相识的同学拉住,纷纷打听宋铮的底细。小贝尽管与有荣焉,却哪里肯泄露半分,只是说宋铮是宋教习之子,他也刚刚认识,别的一概不知。
过了一会,众位学生兴高彩烈地散开,只余姚长青和一个矮他两寸的书生站在那里。这个书生道:“长青,这位宋公子一会盛气凌人,一会装作无知,刚才还又变得彬彬有礼,很不简单!你还要小心一二。”
姚长青哂笑道:“恩泽,你我都学过一点武术,应该知道,要达到刚才他那种伸手,没有七八年以上的苦练是肯定不行的。这位宋公子不过十四五岁,如果长年习武,哪会有时间读书,怎么比得上你我十年苦读。所以他在文院不会冒头的。再加上他刚得罪了陆弘,哪会有好果子吃。以后有热闹看了。”
这位名叫贺恩泽的书生点了点头,“长青高见,如此说来,他应该不会威胁到你在文院的地位。”(各位看官大大,看在小古还算勤奋的份上,给点回应,在俺发起的投票区投个票,或者评论两句,这都是对俺的支持。只要你的意见真诚,哪怕扔两块板砖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