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杆长矛,像标枪一样扎进了对面的军士群中。
此时的韩奎,刚刚大声喝出,“众军士,肃……”连“静”字还没说出来,二十长枪便扎在了队伍中间。大部分军士正愤怒地骂着呢,哪会有防备,惨叫声立即响了起来。虽然枪尖都是秃的,但从三十丈的距离飞来,一头扎下,力量也是极大的。那些军士由于密集,大部分都是头部中枪,虽然没有立即穿破脑壳,但均头破血流,有六七个立即倒下,昏死过去,本来就已经有些混乱的队伍,立即乱了套。
韩奎自然大惊,急忙大呼,“迎敌!迎敌!”然而,那些军士有的在大骂,有的在惨呼,有的被突然的打击搞得愣神,哪能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何况这些人,仅统一训练了三天,远没有达到默契的程度。特别是遇到宋铮这样不按规矩出牌的,更是不知所措了。等他们回过味来的时候,宋铮的军士已经杀到了。
韩奎还没完全收拢好队伍,宋铮便一马当先,钢刀立头劈下。韩奎对宋铮恨极,见混战不可避免,便一心把主意打到宋铮身上,只要缠住宋铮,他就根本没有办法去传递武状元令。
“当”的一声,钢刀被大戟架住,宋铮再不客气,左手拳立即当胸捣去,韩奎奋力一转大戟,去格宋铮的拳头。宋铮收拳的同时,紧贴在韩奎戟杆上的钢刀,顺势一送,刺向了韩奎的脸部。韩奎又是一拧,钢刀便落空了。
这一次,韩奎把戟使得如同风车一般,在胸前旋转开来,由于戟尖锋利,跟在宋铮身边的亲卫组,也不得不暂避锋芒,让出了方圆五丈的距离,紧紧保护住宋铮的左右两翼,与韩奎的精兵组交上了手。
宋铮拿着钢刀,不时地向着韩奎中心处刺上两下,使其没有精力再反击。就这样,宋铮与韩奎缠斗到一处。作为主将,宋铮本不应该与韩奎交锋,而是指挥军士厮杀,然而,韩奎的大戟可是利器,磕着就伤,刺到就亡,寻常的军士根本连近身的机会也没有,所以,宋铮主动与韩奎厮杀,而让自己的军士,去磨掉“乌龟壳”阵型。
从兵法上说,对于乌龟壳阵型,一般的做法是组织陷阵营或者敢死队这样的精兵先行冲锋,大部队紧随其后。而且要破其一点,带动全局。然而,宋铮却没有这么做,而是七个小组一齐上,三面围攻。这样做,自然有其理由。
宋铮通过骂阵,打了韩奎一个措有不及,最初的防备都乱了,不过,基本站位还是半圆形的。虽然伤了对方不少军士,但由于人员密集,并不好凿穿。这时候,宋铮的另一个手段起作用了。
秦义手里举着金光灿灿的状元令,躲在庚组的人群中,大声叫喊,“庚组的兄弟们,杀进去啊,状元令在我这里。”接着,他奋力冲到对方军士前,一手挥舞状元令,一手拿着枪去挑逗对方。等对方要和他对敌时,他又躲进庚组的队伍。旋即换了个方向,又开始大喊。
有状元令,谁不眼红啊,当即有几个军士,要一齐发力,对秦义动手。然而,秦义滑溜得如同一条泥鳅,那些军士又被庚组的人接下,让他们徒唤奈何。
秦义也不着急,就这么来回挑逗着。整个甲组也好像攻击乏力,开始缓缓后退,由于状元令在秦义手中,甲组对面的这些军士,情不自禁地杀了出来,战斗场地立即扩大了。
状元令毕竟太吸引人,追着庚组的对方军士,显然超过了庚组的人马。就在这时,秦义把令牌高高抛起,向着相邻的己组甩去。
己组所攻的阵地,倒是守得严密,但己组阵型也没乱,攻得有板有眼,却不是那么迅猛。当己组的神行小组成员接到令牌后,也效法秦义的样子,不停挑逗对方军士,己组同样拉出了一批对方军士。
由于令牌已经被己组拿到,原来攻向庚组的一些军士,就想到己组这边杀。然而,庚组的人立即发力,展开了一对一的缠斗,放任多余的对方军士杀向己组。
等己组面对的敌手远多于自己时,其神行小组的成员,又把令牌抛起来,转向了戊组。
依次类推,状元金令,不断地在宋铮的七个小组中传递,把韩奎所有的人马,全拉了出来。韩奎不是没注意到这一幕,却无能为力。他大喊着收拢队型,但军士们早就杀红了眼,其中一方面是因为状元令作用,还有一方面是因为被宋铮的军士骂急了。战场上的厮杀声、哭喊声、怒骂声,再加上兵器交鸣声,响成了一片,韩奎的命令根本传递不出去。
韩奎的军士人数,本来与宋铮相仿。但最初的二十名长枪兵消耗掉了,反被宋铮夺去了长枪。而这二十把长枪,变成了宋铮的武器,又使韩奎损失了十余名人手。这一下,双方相差了近三十多人,正是宋铮一个小组的人数。
宋铮的七个小组中,有甲、乙、丙、戊、己、庚六个小组,已经与对方一对一交战开来,整个交战场地,扩大到了方圆七八十丈的范围。这六个小组,已经把韩奎的人马都拉了出去。至于丁组,原本位于宋铮身后,此时根本没有动用。唯一动用的,就是跟在丁组后面的神行小组人员。他接到戊组传来的状元令后,连想也没想,就抛给了旁边的丙组。这才使状元令顺利地传递到最西侧的甲组。等韩奎所有的人马都拉出去后,状元令最终又传给了这名小组成员。
本来,韩奎的精兵组有五十人,然而,由于局面已经乱了,不少精兵也冲了出去,跟着宋铮的军士乱战成一块儿。余下的人马,与宋铮的亲卫组相仿,正是对手。
韩奎就在宋铮对面,对这些哪还看不清楚。现在,对方有三十多人没有动用,眼看着就要围攻自己了,韩奎没有办法,只好缓缓后退,与自己的余下的精兵组成员一齐退到了得胜门前。
此时,宋铮的亲卫组和韩奎的精兵组,由于杀的激烈,均有六七人受伤,各自余下十名左右。
得胜门只不过宽两丈。韩奎与自己的十名精兵死死地守在那里。宋铮虽然将其缠住,但此时,韩奎再不后退一步,而是用以命搏命的办法守门,让宋铮大为顾忌。
宋铮在奋力刺了韩奎一刀后,便立即后退,同时大喝,“亲卫组、己组,后退五丈!”
接到宋铮的命令后,对韩奎的围攻停了下来。韩奎自然不会冒险出去,就这样站在大门正中。
在其身后几丈处,小皇帝及黄元度、逄桧等人,就在那里观战。
此时,场上杀声不断,众人均没有说话。明眼人都看出来,这一战韩奎已经输了。最后的悬念就是,宋铮如何能攻破得胜门,把状元令牌交上来。
宋铮站定后,叹道,“韩兄,眼下的形势,你觉得还有必要打下去吗?”
韩奎抬眼望去,满场都是混战在一起的军士。不过,死杀的倒没有,倒不是韩奎的军士不出力,而是宋铮的军士打得狡猾,并不与韩奎的军士死磕,只是缠住,不让其回兵救援韩奎而已。意思非常明显:咱们一对一的玩可以,但就是不让你走。
韩奎闷吐了一口气,自己身边,只有十名精兵了,而宋铮身边,还多着一个三十多人的小组。输是输了,不过,韩奎下定了决心,只要自己有一口气在,就绝不会让宋铮过去。
“宋公子,我承认这次被你的怪招乱了阵脚,不过,你也不用得意,只要韩某和这十名军士一息尚存,你就别想过去,除非,你踏着我的尸骨!”说罢,韩奎将戟重重地在地上一拄,坚破的冻土地面,就被韩奎一下子插进去一寸有余。
“都是城卫军士,你何必拿手下军士的性命当儿戏呢?”宋铮继续施展分化计。
“休要蛊惑人心,我们誓与韩公子共存亡!”说话的是韩奎身边的一名军士,“哥儿几个,你们说是不是!”
韩奎的十名精兵轰然响应,竟然焕发出一股死志。
宋铮叹了一口气,“韩兄能得这几名军士大哥拥护,足见练兵之能,宋某佩服。既然如此,我只好成全你们了!”
“放马过来吧!”韩奎大戟一挥,直指宋铮。
宋铮却笑了笑,转过头去,低声向着丁隆等人吩咐了几句,丁隆等人又相互耳语,数息之后,宋铮的命令全部传递完毕。不少军士都面露错愕之色,但都顺从的接受到了命令。
在韩奎身后数丈之处,小皇帝和黄元度等人均不解地看了看,不知道宋铮搞什么把戏。不过,听到韩奎的话,小皇帝还是喃喃道,“韩奎,可惜了。”
黄元度面色不变,心里却是颇恼,这韩奎初时倒颇得章法,却不敌宋铮怪招迭出。唉,罢了,自己手中缺少军事人才,这韩奎还有大用,便再帮他一次吧。想到这里,黄元度开口道,“圣上,不如停了这场比斗吧,再战下去,徒增伤亡。”
小皇帝点了点头,高声道,“韩卿家,胜负已分,就不必再打了吧。”
韩奎回过身来,单膝跪地,“圣上,请恕微臣抗命之罪。咱大齐,只有站着死的勇士,却没有跪着认输的将军,韩奎纵然今天战死在这得胜门前,也要让天下人知道,咱大齐的军士,没有一个孬种。今日,这训练场如杀场,韩奎决意死战到底,请圣上全韩奎名节!”
韩奎这番话,说得铿锵有力,让小皇帝不禁动容,“韩卿家,你……”
不等小皇帝说完,韩奎一个头重重地磕在地上,抬起来时,额头见血。慌得逄瑛连忙摊开双手,“韩卿家快起来。”
韩奎不说话,又一个头磕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