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精瘦和尚的话,怀仁喜道,“师父终于要动手了吗?居然派了大师兄出来?我以前只是听说,大师兄在我入门前,就来到了大金。还听说大师兄的功夫极高,比起师父来也相差无己。二师兄,这是真的吗?大师兄如今在哪里?我们师兄弟五个,除了二师兄你之外,其余我都没见过。三师兄和四师兄都分别在哪里啊?”
“这些你就不用问了,师父的脾气你也知道,应该让你知晓的定会告诉你,不想让你知道的,你不能乱打听,否则……。”精瘦和尚冷笑了两声。
怀仁打了一个冷颤,连忙闭口,不敢再多言。
精瘦和尚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女子,见其脸色不好,便唤道“玉玲,我知道你对那小子用几分情意,不过,我要提醒你,不要忘了咱们的身份。历城的事你虽然没做错什么,但毕竟我们还是失败了。这一次我们再出手,我和师尊都不希望看到你手软!”
“叔父何必多言,”玉玲冷冷地道,“大事我还分得清!”
精瘦和尚叹了一口气,望着玉玲眼神复杂。
半晌后,他转身对怀仁道,“西夏的和亲使团这两天就要来中都了,听说为首的使官是梁乙越,他是你的大仇,不过,师尊特意让我提醒你,现在不是添乱的时候,千万不要为了私仇误了大事!”
“梁乙越要来?”怀仁面现怒色,“这个混蛋当年破我山寨,杀我妻儿老小,我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哼!话我不想说第二遍,你自己掂量就是。”精瘦和尚颇为不满,“好了,你先回去吧,万事要小心一些。千万别出差子。”
怀仁脸色数变,足足呆立了半天。最后,他喟然长叹,转身出了厢殿。
…………
此时,宋铮已经将速度展开,火速向河岸奔去。途中,在路过一个酒肆时,他灵机一动,买了一小坛酒。快要到码头时,他将酒坛打开,喝了数口,接着,便晃悠悠地登上蓝家客船,一步三颤向房间走去。
甫一打开房门,就见喜儿喜滋滋地坐在凳子上,完颜玉生则是一副异常尴尬的神色。见宋铮进来,完颜玉生一喜,仿佛遇到了救星。
“原来是喜儿姑娘,呵呵,来,与我喝上一杯!”宋铮打着酒嗝,两眼迷离,将酒坛向前递去。
喜儿连忙躲开,快速地道,“颜公子快快温书吧,我先走了。”接着便逃也似地跑出了房门。
完颜玉生长舒一口气,将房门关好。见宋铮的眼神恢复了清明,完颜玉生苦笑道,“你可算回来了,你刚走,这喜儿便来送茶,有一句没一句地搭讪。今后两天还要用着她,我也不好冷脸。没想到,应付一个女子竟然如此难为。”
宋铮面孔一板,“颜兄不如临幸了她,她成了你的人,说不定能直接把**送进那怀仁和尚口里去,省了我们一番手脚。”
完颜玉生骇然,“小郎,你是认真的?”
宋铮绷紧了脸,盯着完颜玉生。片刻之后,完颜玉生将牙一咬,“我今天就舍身饲虎,小郎,你就直说怎么办吧!”
宋铮再也忍不住,差点将口中的酒喷出来。
完颜玉生手指宋铮,“小郎,你……你也太……”神情极为尴尬。最后,他伸手将小酒坛拿过来,张口就灌。
宋铮怕他着恼,便清咳一声道,“我见到小玲了。”
扑!完颜玉生一口酒喷出,宋铮尽管躲得极快,脸上还是溅上了几滴。他抹了一把脸,不等完颜玉生追问,便将今晚的事和盘托出。
完颜玉生坐在凳子上,用手捶了一下桌子,眼里寒光闪闪,“小玲这个贱婢,原来真名叫玉玲,还是了然老秃驴的人!这贱婢出卖我,若非小郎机智,我就着了她的道。哼,可恨我居然还以为这毒娼妇真的担心我,枉我疼她一场!”
宋铮没兴趣打听完颜玉生的私事,拍了拍他的肩膀,“颜兄,那个西夏的和亲使团是怎么回事?”
完颜玉生又喝了一口酒,这才道,“西夏那个老皇帝李仁孝,一直不是个安分的主儿。自从他即位后,曾多次与大齐和大金开战,却没沾到多少便宜。这十几年,他改变策略,想联合大金南侵大齐,被我父皇拒绝了。现在他将主意打到了大金下一代皇帝身上。去年初,他便提出将小女儿李邕熙嫁与完颜玉都。父皇怎会不知他的心思,便以完颜玉都有正妻推托,并暗示可将李邕熙嫁与我为正妃。可西夏人好像铁了心,哪怕李邕熙只能当侧妃,李仁孝也要与完颜玉都联姻。如此一来,父皇既不好拒绝,也不愿就此答应,只好虚与逶迤。拖了一年多了,眼下再难拖下去。这次的和亲使团,估计就是前来商量嫁娶时间的。李仁孝这个老匹夫,简直是欺人太甚!”
宋铮心中暗怒,仅凭此举,就可以看出李仁孝侵占大齐的欲望是何等强烈!历史这东西真他娘的怪,宋铮记得真实历史上,李仁孝被称为仁宗,因统治期间有武将叛乱,以至他一直不太信任武将,重文轻武。怎么到了这个时代,李仁孝成了好战分子?不过,宋铮想想也释然,这个年代西夏连肥沃的关中都占了,有点野心也正常。
完颜玉生牙关咬得格格作响,“小郎,西夏使团我们还顾不上。这了然老秃驴和完颜玉都既然都想要我的命,我们不好好配合一下,实在对不起他们!”
宋铮点了点头,“了然既然能劝说你父皇将你和完颜玉都外放,就能让你父皇下令将你召回中都去。眼下你父皇病情日重,正是召回你俩安排后事的时候。我想,我们可以用假皇子作诱饵,吸引对方注意力。到时候,用大军将其歼灭。”
“这种事就由章先生和铁达木将军去安排吧,我们只需派人回去,将消息告诉他们即可。”
完颜玉生当即书信一封,将了然及完颜玉都准备派人扮作马贼进行劫杀的事备述,并让兀舍负责送回铁达木的大营。
…………
第二天一早,喜儿前来送饭时,又说起了怀仁和尚。说他半夜才回来,还曾向她打听昨晚谁曾离开客船。这让宋铮惊出了一身汗。幸好他昨夜买了一坛酒,满身酒气地回来,否则的话,定会被怀仁和尚怀疑。现在,宋铮也明白了,这怀仁之所以表现得很嚣张,就是为了引起客船上其他船客的注意,从而试探有没有可疑之人。
为了能将怀仁拿下,宋铮便走出房门,借在船尾欣赏风景之机,暗自观察怀仁房间的动静。
九月十六日这天,天气极好,而且刮起了这个季节难得的东南风。蓝家客船顺风顺水,船速很快。刚至中午便到了南皮境内。
河水清碧,从眼前一直延伸到天边,如同一根青翠的玉带,蜿蜒在枯黄的大地之上。一行大雁排成人字形,逆风南飞,如同一簇箭头,划过天空。
秋阳高照,风景如画,宋铮的心情也开朗了一些。提着小酒坛,他坐在甲板上,小啜了一口酒,高声吟道,“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
“好一个‘秋日胜春朝’!小兄弟如此豪情,倒也少见。”一阵爽朗的赞叹声,从身后传来。宋铮转头一看,只见一个面貌清瘦,清逸俊朗的书生走上前来。
书生与宋铮并排而坐,手指小酒坛道,“可饮否!”
宋铮一怔,接着嘴角一翘,将酒坛递过。
书生饱饮一口,笑道,“长风万里送秋雁,对此可以酣高楼。此处无高楼可酣,能饮于船上也不错。”
宋铮见书生豪气,心里甚喜,“既酣且醉,酒入豪肠,不作相思泪。”
书生哈哈大笑,“小兄弟真是个妙人,当浮一大白!”接着又咕咚咚喝了一口。尔后,抱拳道,“在下姓元,名好问,字裕之,不知小兄弟怎么称呼?”
元好问?宋铮大惊。对于这位北方难得一见的文人之雄,宋铮可是佩服得紧。仅那一句“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就可以名传千古。
见宋铮满脸惊诧,元好问道,“小兄弟听说过我?”
宋铮摇头道,“只是惊诧于元兄以‘好问’二字作名,堪为奇人。”接着,他抱拳道,“小姓宋,元兄好酒量!定是如李太白一般,‘斗酒诗百篇’了!”
尚未擒到怀仁,宋铮怎会将全名报出,万一打草惊蛇就不美了,所以,他急忙转换话题。
幸好元好问并不在意,“小兄弟不要以酒度人哟,我只知今朝有酒今朝醉,至于作诗填词,只是兴至之时,作一些罢了。”
“兴有所至,方能妙手偶得!”宋铮拿过酒坛,大口饮了起来。
大半坛酒,两人来回喝了几次便见了底。又差船上的伙计送来两坛,两人一边纵论诗词,一边开怀畅饮。元好问虽然酒量不错,却哪是宋铮的对手,很快便醉倒在甲板上。
宋铮将其扶起,向伙计问清了他的房间,将其送了回去。令宋铮高兴的是,元好问的房间紧邻怀仁所在的船主间,而且仅有他一人住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