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鸿都门学设立之初,如蔡邕、杨赐、阳球等人,先后上疏反对(注①)。如今旧事重提,殿中文武百官,焉能不如临大敌。
而在蓟王看来,此乃“士人”与“文人”之争。
士人“治大国如烹小鲜”。文人“歌以咏志,诗赋抒怀”。二者并不等同。
文人不可治国。
左国令黄承彦,乃墨门钜子。目光独到:“回禀主公。蓟国百业兴盛,百家争鸣。乐坊习舞乐,茶馆话评书,将作寺里多能工,市舶寺中聚豪商。更有百工居肆,国之石民。蓟国二十等爵,各有所属。洪都门学,焉能例外。”
乐府令杜夔遂醒悟:“百业百工,皆有所属。”
“然也。”黄承彦笑道:“洪都门学,非为学而优则仕。乃为百业兴盛所设。习舞乐可供职乐坊,习尺牍可入市楼,抄录文书,代写家书。习小说、辞赋,可书录日报,刊印成册。诸如此类。位列太学,大学之下,以为补充。”
“原来如此。”蓟王轻轻颔首。
百官这才醒悟,并非学而出仕。
见百官交头接耳,面色稍霁。蓟王遂问:“诸位以为如何?”
“臣等,无异议。”群臣下拜。
蓟王从谏如流:“如此,当设长安西学,令称‘瞽宗’。开立:歌舞、鼓乐、尺牍、小说、辞赋、工书鸟篆、雕刻绘画等科。合称‘蓺(艺)术’。”
语出《后汉书·伏湛传》:“永和元年,诏无忌与议郎黄景校定中书五经、诸子百家、蓺术。”注曰:“蓺谓书、数、射、御,术谓医、方、卜、筮。”
首任瞽宗令,蓟王亦有心仪之选:“子淑何在。”
“臣,邯郸淳,拜见主公。”便有门下报馆右丞邯郸淳,自出侧席。跪拜殿中。门下并少府,皆位列侧席。
“可愿为瞽宗令。”刘备笑问。
“臣,邯郸淳,拜谢主公!”年过五旬,翩翩长者,喜极而泣。
邯郸笑林,正当其用。
如此,本科、专科,艺校,学科齐备。长安令甄逸,志得意满,心悦诚服。蓟国三校有其一,长安县必定名动天下。
趁此良机,上庠令郑玄又进良言:主公既立五帝之学,何不还南学之号为“成均”。
《周礼·春官·大司乐》:“掌成均之法,以治建国之学政,而合国之子弟焉。”注曰:“成均,五帝之学”。
蓟王自当欣然笑纳。改下庠令为成均令。郑玄与卢植,再无上下之分。
不愧是儒宗。满朝文武,为之折服。
五帝之学既出其三。东序令,花落谁家,不日当水落石出。
尤其蓟东尹钟繇,并薮东守乐隐、安北守阎柔、辽海守郭芝。各个摩拳擦掌,奔走不休。蓟国四百城港,大同小异。唯奇观建筑,方能脱颖而出。
尤其安北、辽海二郡,先前地广人稀。如今新纳南阳百万之众。正待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若能得一奇观。必成佳话。
南阳本就是帝乡。自家园毁于大水,为蓟王所救。民心尚未安定。若建奇观,必收奇效。
北宫,瑞麟阁。
蓟王洗漱更衣,登阁理政。伴浴侍御姬,自去守备不提。
蓟国五学,民论滔滔,多有风传。便是太妃处,亦有宗亲代为进言。蓟王已有预料。奈何学什么?
本科、专科,艺校,科目齐备。焉能只为虚名,而立无用奇观。若行此举,当真奇观误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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