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渔跟着薛奕七拐八拐,然后进了一家茶楼。
早些年秋渔可是异常沉迷茶楼的,后来入了江湖竟然都没再去听过书,没想到这次到了黑戈壁居然还来了次茶楼,秋渔倒是觉得有些小戏剧的感觉。
“你上次进茶楼是什么时候啊?”薛奕在秋渔对面坐下,招了小二,点了壶茶又加了个点心盘,问。
“忘了,很久了。”
“我记得你是挺喜欢听书的。”
“以前是,后来就慢慢淡了。”
好多事情就随着时间,有意无意就淡了。
薛奕跟秋渔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不一会儿薛奕说的小姐姐就来了。
一身软甲,英姿飒爽,是个军娘。
“哦?这就是你说的小妹妹吗?”军娘在秋渔边上坐下,友好的朝秋渔笑了笑,“起初薛奕说他要去接个小妹妹,我还不信,你怎么单枪匹马到黑戈壁来了?小姑娘家家,不怕吗?”
军娘爽朗的笑容让秋渔莫名的觉得亲近,“哈哈哈……怕什么?这一路都是官道,再说,到了黑戈壁薛奕难道会把我怎么样不成?”
“哈哈哈那倒是不会!不容易啊!”军娘叹道,眼神虽说是落在秋渔身上,但是又不像是在看秋渔……
薛奕将糕点盘推到秋渔面前,还像以前那般哄道:“小鱼干,你先吃点点心,听听书,我跟阿敏谈点事情。”
阿敏收了笑容,从怀里摸出一封信,摊开……
今天说的书居然是这些年流传甚广的《烛龙殿》,秋渔靠在椅背上,饶有兴致的看了起来,毕竟有一天自己也成了别人嘴里的故事,这种体验还是有些刺激啊……
“我不同意!”
被刻意压低的争执声饶了秋渔。
“我真的没事!”薛奕有些无奈的笑了笑,“我自己的身体我还不知道吗?”
阿敏双手抱臂,头别到了一边,低声道:“我知道你有难处,但是你身体自从……”
“好了阿敏!”薛奕打断道:“我真的没事!这个事情除了我,也没别的人能够做好。放心吧,我有分寸。”
秋渔视线在他们俩身上来回移动,有点小尴尬啊……“呵呵……你们继续……要添茶吗?”
薛奕摇头,冲阿敏说:“你不是还有事吗?先去处理吧!暂时先这样安排吧!要是有别的安排,再说吧!”
阿敏不说话,沉默了许久,长叹了一口气,起身,拍了怕薛奕的肩,“行吧……我是劝不动你的!”然后转过身,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递给秋渔,“奶疙瘩,吃吃看,薛奕说你是个小吃货,肯定没吃过这个吧!”
哎?秋渔有些意外,捧着纸包,忙道谢。
与梁承见面很顺利,三个人吃了香软的烤包子,又在街头溜达了两圈,薛奕就说营里有事,先撤了。
“我觉得薛奕沧桑了好多……”秋渔躺在床上突然丢出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不过梁承倒是知道秋渔一直都是这副德行,“现在比以前压力大啊……”
“他能有什么压力?”这么不靠谱的人还会有压力吗?
“他现在是家里的顶梁柱,一家人就指望着他了。”梁承翻了个身说,谁能想到之前吊儿郎当的风流少年,现在居然担负起全家的责任来。
“嗯?什么意思?”
梁承叹了口气,缓缓道:“薛奕父亲前些年去世了。”
???薛奕父亲去世了?秋渔差点蹦了起来。
“他母亲身子不好,还有两个弟弟要念书。”梁承双手枕头,瞟了一眼秋渔,然后盯着床顶,继续说:“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尽头……”
“什么意思?”秋渔脑袋有些乱,到底有多少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他现在年纪不小了,旁人像他这般大早就成家立业了,他说,两个弟弟还未长大成人,哪敢祸害人家姑娘啊!毕竟长兄如父……”
毕竟长兄如父……
后来梁承还说了什么,秋渔也记不清了,脑海里出现的各种画面,扰得她额头有些发胀,洛阳的、仙踪林的、花山集的、黑龙沼的、烛龙殿的……还有寄到万花谷的没有回的信……
“那……”秋渔沉吟了片刻,然后问:“所以那个什么悠悠……是假的吧……”
悠悠?梁承倒是没听过这个名字,“谁?”
秋渔轻笑了一声,解释道:“那时候他跟我留了封信,说是与他的白月光重逢了,相处了几日,发现自己对她还是念念不忘,不想耽误我,所以就不辞而别了。”
梁承听了想打人,“可呸吧!他要是有什么白月光,要主动求复合什么的,孩子早就可以打酱油了!”
秋渔也忍不住笑道:“哪有你说的这样啦!”然后又问:“难道那时候是因为家里出了事所以……”
梁承算了算,然后否定了,“应该不是,家里的事就这几年,不知道他当时是什么情况。”
为什么有什么事不能直接说出来,都是想要为别人好,然后瞒着呢?秋渔很不能理解这样的心思。
梁承自然是注意到,秋渔似乎很在意与薛奕之前是否是有些误会,“小鱼干。”
“嗯?”这么严肃的吗?秋渔扭头看了看梁承。
“你……现在……对薛奕……”梁承欲言又止。
可是都这个份上了,秋渔又不是傻得可怜,自然是清楚梁承想要问什么,“我只是想知道真相,过去的就过去了,不管有多少的理由,都已经过去了,最多是有些遗憾,仅此而已……”
梁承用力捏了捏秋渔的脸,嗤笑道:“这么深沉,是不是吃多了撑到了?听说你还吃奶疙瘩?”
秋渔翻了个白眼,想要说什么,却突然想到奶疙瘩……阿敏……阿敏之前是想说什么?
“我自己的身体我还不知道吗?
“我知道你有难处,但是你身体自从……”
身体……
自从……
难道……
秋渔开始回顾此次见到的薛奕,沧桑……精神有些不济……似乎动作也不像以前那般,难道是烛龙殿之后……
秋渔翻了个身,背对着梁承,不再作声。
“困了?”
“嗯……”那颗忍了好多年的泪水,终于在离某些人最近的地方落了下来,滑进鬓角,然后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