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议天从来不相信轮回，不相信灵魂，更不相信天堂和地狱。

真的，他是一个无神论者。

可是当他自己死后变成了一抹飘荡在天地间的游魂，当那团白的刺眼的光芒向他发出声音声音的时候，他恐怕不得不强迫自己去相信这件事情了。

世界观，崩塌。

……

“如果人死后真的有灵魂，如果那些鬼神之说都是真的，那凭什么那些坏事做尽的人能心安理得的享受荣华富贵？好人死的早，祸害遗千年，这句话可不是空穴来风。”

醉得七荤八素的张议天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年方十八，少年心性，出色的成绩让他呼啸张扬。

他还不知道不久以后以后当他一头扎进现实的时候，会撞的头破血流，更不知道有一天他也会成为自己口中的“祸害”。

后来，张议天去了医学院，成为了一名“光荣伟大”的医生，那天所有人穿着白大褂举着拳头庄严宣誓。

“健康所系，性命相托。

当我步入神圣医学学府的时刻，谨庄严宣誓：

我志愿献身医学，热爱祖国，忠于人民，恪守医德，尊师守纪，刻苦钻研，孜孜不倦，精益求精，全面发展。

我决心竭尽全力除人类之病痛，助健康之完美，维护医术的圣洁和荣誉，救死扶伤，不辞艰辛，执着追求，为祖国医药卫生事业的发展和人类身心健康奋斗终生。”

张议天激动的满脸通红，拳头放下，转身拿起了梦寐以求的手术刀。

梦寐以求，梦寐以求，梦里究竟是救死扶伤治病救人，还是掌控生死的运筹帷幄，是能让那些“大富大贵”之人低头的殊荣，还是为了那能成为“大富大贵”之人的机会？

恐怕当时的他，根本不清楚。

他只当自己是为了无私奉献。

可是后来他终于明白了，并不是。

以前的同学们早早的毕了业，凭着裙带关系扶摇直上，在商场或者政治场上叱咤风云。医学院的同学们更是两极分化严重，受不了高强度学业的早早的转了专业寻求别的出路，有资源的早早铺好了道路，张议天走到路口的时候，人家已经把大好前程的路子给堵死了。

他埋头苦学，他勤勤恳恳，只是技术比不过一张能说会道的嘴，能力比不过一纸能够申请经费的报告。一步落后，步步落后。

时光流转，物是人非，梦想淹没在无尽的书海，冲劲消逝在一张张虚伪的笑脸之下，学医十年，无私？只剩下了执念。

还好，还好，他还剩下一点东西。

厨房里是女人忙碌的背影，昏黄的灯光将她的影子拉得老长，张议天伸手，轻柔的抚在婴儿床里的小生命的脸上，眼光柔和，藏起了那些无奈。

同学会上，杯盏交错，女人身上尽是些珠光宝气，男人们掂着大肚子叼着香烟，唾沫星子能溅得老远，俨然是一个小小的社会。

只有他，格格不入，十年耗费在医学院校里，青涩的像是一个刚毕业的学生。不，不对，他本来就刚毕业。

PS:啊，我诈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