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枫烨受到浓郁的国恨家仇气氛的感染,早就收敛了笑容。这会儿便接话茬儿道:“我家也被小日本害得够呛呢。当年,我外公外婆虽然没有被抓去日本当苦力,但是却被日本人的飞机扔下*给炸死了,最后连个尸体的碎片都没有找到。”
“啊,咱们同病相怜,同病相怜啊!”小仲情不自禁的站起身子,连声的说道。在这个*的时刻,他似乎想跟谁紧紧的握一下手才是。
“不是同病相怜,是同仇敌忾。”田野一边伸出手跟小仲的手握在了一起,一边咬文嚼字的做着纠正。
周枫烨出于一种矜持,没有跟小仲握手,却将她的一只白晳而柔软的纤手,放在了面前的两只紧紧握在一起并开始上下摇晃的男人的大手上,并轻轻的拍了一下,以示她也是同仇敌忾中的一员。
这时,床上忽然传来一声痛苦的*,接着白色被子里的老仲的身子也跟着动弹了一下。
众人的目光便刷的投向床头的那张刻满沧桑的老脸上去。只见老仲的一双昏花的老眼无力的睁开了,眼神迷茫而发直。一小会儿后,就慢慢的合上了。
田野悄声问道:“你爷爷听到咱们说的话了吧?”
小仲摇头道:“不可能。他的耳朵聋着呢。是当年被小日本的炮弹给震聋的。”接着又愤恨起来,“就这个聋劲儿,也给他害惨了。走在马路上,根本就听不见汽车喇叭声,好多次都差点被汽车给撞上了。”
周枫烨很后怕的张了张嘴。忽然,她想到了一个十分重要的问题,便压低嗓音郑重其事的说道:“据我所知,南方一些曾被抓去当慰安妇的老太太们,已经联合起来对日本政府提起诉讼了。那么你爷爷他们是不是也……”
“我明白你的意思。”小仲回道。“前年的时候,曾经有人找过我爷爷,要组团对三菱公司提起诉讼。因为当年的那个福冈宇美町胜田煤矿就是三菱公司的。
“他们的目标:一是争取诉讼胜利,争取到赔偿和日本政府、公司的道歉;二是把在日中国劳工的事情整理出书,警醒日本人。”
“给赔偿了么?”田野拣他最关心的问题问道。
他的爷爷虽然死得早,参与不了诉讼了。但是作为爷爷的孙子,他不甘心啊。爷爷怎么能白白的让小鬼子们给压榨了、剥削了和欺负了呢?他又怎么能白白的后怕了一场啊?那觉得,只要日方给赔偿了,就应该有他爷爷的份。
“赔偿什么啊,诉讼都失败了。”小仲不无愤恨和遗憾。“日方法庭以证据不足为由,驳回了我爷爷他们的诉讼。”
“在三菱的那段苦日子,不都是你爷爷他们的亲身经历过的么?”周枫烨急不可耐。“你爷爷他们不就是人证么?还怎么证据不足?”
“正因为这样,所以我爷爷他们后来又提起了了第二次的诉讼。”小仲又愤恨和无奈起来。“可是,日方法庭又以‘国家无答责‘为由,驳回了他们的诉讼。”
“‘国家无答责’?”周枫烨有些困惑,“这是什么意思?”
“国家无答责就是,就是……”小仲才说了一个开头,就卡住了。转而自嘲的道:“嗐,其中的道理好象挺高深的。我文化浅,也说不好它了。”
周枫烨悄然笑了一下,便求助似的转向了田野,说道:“大才子,你看的书多,满腹经纶的,你给我们讲讲啥意思呗?”
“别说,我还真的懂点这个术语呢。”田野认真回想了一下后,便又道:“‘国家无答责’应该是日本特有的法律,但那是对日本本国人说的。比如美国在日本投下*,对日本人民造成了很大伤害,但国家不能对每个日本人负责。”
周枫烨敏锐的发现了问题,马上指出来:“我听出来了,‘国家无答责’是针对日本本国国发的。但中国人并不是日本国民啊,所以“国家无答责”不应适用在中国劳工身上啊。”
小仲折服的道:“大姐你说的真好,有水平。还有这位大哥也很有水平。如果当时有你们这样的人跟着诉讼团,给出谋划策,我看那诉讼就有赢的希望了。”
“是么?”周枫烨颇感意外。“看来,诉讼成功与否,跟咱们诉讼的有没有力度,专不专业,也有关系了?”
“那当然,那当然了。”小仲加以肯定的道。
周枫烨若有所思。
“如果你要是会日语的话,那就更好了。一定会对打赢官司有帮助的。”
周枫烨不禁又是一怔。好一会儿,不无遗憾的喃喃道:“遗憾的是,我只是自学了一点点,根本就派不上大用场啊。”
“唉,”小仲叹了口气,不无担忧的道:“以后这个诉讼是越来越难了。”
“是越来越难了。”周枫烨深有同感:“随着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当年侥幸活下来的劳工们,会不断的离开这个世界,一旦全部离开的时候,那不就更没证据了么?不就更难了么。”
“大姐你真聪明,真聪明。”小仲赞不绝口。“我就是这个意思。”
周枫烨低下眼睫,又若有所思起来。
忽然,她的手机响了,她从沉思中走出来,看了一下来电显示,神情一变,赶忙按下了接听键。
田野见周枫烨已将手机贴到耳朵根上了,不由就起了好奇心。这是谁找周枫烨呢?是吕哥?还是汪芬?还是那个由民警?还是……
周枫烨在这丹河市,认识的人是越来越多了。这是好事。不好的则是这些人里面,还有一些是想打她主意的男人。比如那个车富贵、胖主任和那个老梁等等都是。一个比一个骚泡子。都希图着能保持家里的红旗不倒,家外彩旗飘瓢呢。
由民警好象跟他们不同。跟周枫烨从来都是有事说事,从不粘乎。但是他也发现了,就在这有事说事中,民警对周枫烨也是处处透着一种倾慕呢。
想到这里,他的心里不由一沉。于是就往周枫烨的跟前凑了凑,又将一只耳朵贴了过去。想探听个虚实。
不是他神经过敏。而是现在的人们,特别是许多的男人们,特么的那个解放了。一个个简直都变成了花心大胡萝卜,处处撩情,处处留情,这让他不得不担着一份心。
骂了隔壁的,都是那个演相声的老家伙的那句烂台词给教唆坏的,说什么“路边的野花不要采,不采白不采”,在这句不要脸的话出口的同时,竟然还是有乐队给做优美的伴奏呢。这不更增添了那句烂台词的鼓动性和煽动性了么?
没看那些听到这句烂台词的男人和女人们,都会极其认可的坏笑一阵子。有些以前是光有贼心没有色胆的,现在是既有了贼心,又有了色胆。然后就肆无忌惮的干起坏事来了。
而他田野呢?却始终是不采不采就是不采!不过象他这样的始终坚持本份人之底线的男人,如今已经是凤毛麟角、绝无仅有了。
而他现在以及今后,则要继续的坚守着底线,继续保持着绝无仅有的记录,同时也要把自家的篱笆扎紧了,决不许野狗钻进来。一经发现哪里有漏洞了,就坚决的把它给补上。不惜任何代价的也要补上。
一经发现已经有野狗钻进来了,就坚决的毫不留情的把它打出去。决不留后患。就连这个赖乙生,他也不能再退让了,因为他已经还了这个姓赖的救危之情了。从此再没有心理负担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