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自后边传来一阵子的嘟哝声:“再这样下去,不耽误我的事么?我家还有十万火急的事等我回去处理呢。总这么耽搁着算怎么回事啊?!”
田野似有同感。是的,总这样下去,也耽误他的事呢。可是这该怨谁呢?谁又愿意这样呢?都是这帮该死的车匪路霸,太该死了!
“也耽误我的事呢。”有人不满的附和道。“这都是没交足买路钱的人惹的事。人家要就都给了呗,还想留下一点,那能留住么?可怜咱们这些已经交足了买路钱的,也跟着吃挂涝了。真倒楣。”
田野这才猛然省悟,原来是他影响到了别人,是他耽误别人的事了,是他……原来这一切是该怨他了。
他先是一阵的心寒。继则是一阵的内疚。很快的就又很不服气、很感冤枉起来。
不过,同时又觉得,如果当初他把身上的钱全部掏出来给了车匪,车匪也就不会再追究他了,也就不会注意到周枫烨的美貌,更不会有调戏周枫烨的一出。自然也就不会发展到眼下这一步了。由是,他就又后悔起来了。
那么,该怎样破这个局呢?明摆着,只要他下了车去,就会把他们全部引开,车上的人就可以解脱了。而嘟哝的人话里话外的也是这个意思吧?
但是,车下面的人可是仨啊。而且个个都是手持大砍刀。而他呢?赤手空拳的,兜里虽然有把水果刀,却是根本就派不上用场。如果这样下车去,纯属白白送死。
而继续待在这车上呢,就安全多了。不但有一层车皮的屏障,车内还有这么多的人可以作伴呢。如果老天肯帮忙,再来它一场雷震雨,浇跑了车下这帮情景龟孙子,那就更好了……
周枫烨不知田野心中所想,但却听出了不满者的言外之意。忍不住就大声的回敬道:“你们怎么能这样说呢?他们是冲着咱们全车的人来的,并不单单是冲着我们俩来的啊。”
田野马上力挺周枫烨:“面对着车匪路霸,我们全车的人应该同仇敌忾,应该让正义战胜邪恶才是——就把他们当成当年的日本鬼子吧,他们正在抓捕八路军共产党呢,我们要极力的掩护好自己的同志才是。”
“你的想象力倒挺丰富的。”那人回道。“可问题是,他们也不是日本鬼子啊。一瞅就是中国人。再说了,他们手里都有大砍刀啊!”
田野眉头紧拧、怒其不争。但是眼下车匪路霸气焰嚣张,砸门正砸得紧呢,这哪是跟车内某些人一辩高下的时候啊?遂欲言又止。
“姑娘,你赶紧报警吧。”有人忽然提示周枫烨道。“你不是有手机么?报警方便。警察有枪,不怕它大砍刀。赶紧报吧。”
许多人纷纷附和道:
“是的,赶紧报警吧,赶紧报警吧。”
“这儿虽然市区远,但是报了就比不报强。”
“说的对,快报吧。报了警后,最起码也有了盼头了。”
……
周枫烨有些犹豫。她早就想报这个警了,只是刚才在那种刀光剑影的情境下,想报也腾不出手来啊。现在虽然能腾出来了,可是,远水能解近渴么?
不过,她还是掏出了手机。那人说的对,报了警就比不报强,那就赶紧报吧。只是当她打开手机一看,手机已经没电了。
他妈的,越是到了关键的时候,就越是掉链子。她气得差点要把这手机给摔了。
司机忽然也嘟哝了起来:“我们这是末班车,回去后也是最后一个入库的。可是那是有时间限制的,回去太晚了,车库就关门了,我这车就得露宿街头了。半夜就有可能被人卸了轱辘了。那损失可就大了。唉,这可怎么办呢?”
田野咬了咬牙,最终拿定了一个主意。于是,他的神情变得大义凛然起来。只听他从容不迫的说道:“你们都放心吧,我已经决定,我一个人下车了。这还不行么?多大的事啊!”
哗啦一下,车门就打开了。这是司机对田野的一种积极的回应。
车下的几个车匪见车门忽然大开,不禁就是一愣。万万没想到,这车门还会自己开了?这是真的么……很快,他们就都大喜过望起来,就拎着大砍刀要往车上蹿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听田野又冲司机说道:“师傅,我说下车准保下。但是你先关上门,我要先说几句话。”
司机马上又给予了积极的回应。只听哗啦一下,车门又关上了。犹嫌不够,就又催道:“说吧,有什么话,赶紧说。”
车匪们见车门又砰然关上了,受到了耍弄一般,恼羞成怒,砰砰砰,拳头和刀背一直上,一时就把个车门砸得山响。砸得整个车身都在晃动。
田野抓紧的对司机吩咐道:“首先,等我一会儿下了车时,你马上就开车。”
“这还用你说么?”司机急不可耐的回道。“有话快说吧。”
田野又将目光移到了周枫烨的脸上,深情的嘱咐道:“枫烨,你就跟车一起走吧,再过一个小时,就到丹河了。祝你一路顺风!我呢……你就不用管我了。”
周枫烨的眼睛立刻就湿润了。事情明摆着,田野现在是赤手空拳的,他一旦下了车,那下场可要比当初宋良和梁颂在歌厅里被打的下场还要惨上加惨的。最后不是残就是死的。
“不不不!”周枫烨忽然上前搂住田野的脖子,哭道:“你要下车,我也跟你一起下,我不能离开你!恨不能同生,但愿同死!”
跟前有个妇人忽然抽动起了鼻子。
田野的鼻子也涌上了一阵子的酸涩。但他克制住了自己,力劝周枫烨:“不,不是这么回事儿。你现在的情况特殊,比不得平时。别忘了,你的身上还缠着绷带呢……我的意思你明白吧?千万别因小失大啊。”
周枫烨也省悟到了这一点,一时无语。
是的,她的身上还缠着绷带着,而绷带里面就是钞票。下车后如果能成为田野的帮手还好,如果成为田野的负担,那就糟了。最后不但她和田野挨了刀,连身上的钞票也丢掉了。
忽然间,她开始转动着脖子四下里寻觅起什么来。她是希望能寻到两件可以抗衡大砍刀的工具来。她们总不能手无寸铁的的下车去等着人家砍吧?
她决意还是要跟田野一起下车的。她宁可离开了所有的钞票,甚至宁可把整个商店都赔进去,她也不能离开了田野的。再说了,钞票还绑在她的身上呢,弄好了,自始至终都不会暴露的呢……
砰砰砰,砰砰砰,拳头和刀背齐下的砸门声,又暴风骤雨般的响起来了。整个车身又被砸得直晃动,仿佛就要散了架子。
“这回说完了吧?”司机又问过来了。“我开门了啊?我开门了啊?”
“再等等。”田野赶忙乞求道。“等我找到一件武器再开。”
周枫烨失望的小声的告诉道:“我找遍了,啥也没找到。”
话音未落,跟前刚才发欷嘘之声的那个妇人,忽然悄声的道:“我这儿有一样武器,用好了,保你们能赢过他们。”
田野和周枫烨都是一震,继而将疑惑的目光移到妇人的脸上去。但见她正从一个布兜里掏出一样纸包来。
“你能有什么武器?”田野难以置信,“难道就是这个纸包包么?”
妇人点点头:“是的,就是这个纸包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