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被人一把推开，穿着白大褂的真正医生和护士赶来，看到病房内的一幕愣了一瞬，还以为是发生了恐怖袭击。
“来不及解释了快看看病人！”顾佳聪将医生推进去，穿过满地狼藉，走到病床边。
“你们在病房里干嘛呢？怎么弄成这样？”医生直接过去给乔楚诊治，一帮的护士险些被绊倒，不禁抱怨道。
“事后你们计算一下，我们会照价赔偿的。”顾佳才说。
护士也没有理由继续揪着不放，小心绕道另一边，给医生帮忙。医生简单检查了一下，急忙叫护士推去抢救。
江小游没有说什么，一路随着病床小跑，因为自己这一身古装的穿着还吸引了不少目光。
一路抢救，一路牵手。最后仍是停止了心跳，乔楚面带安然，大抵此生已无憾。
顾佳艾刚巧看到江小游悄悄离开，便在后面跟了上去。医院门口正对着一条运河，河岸两边有倾斜的绿草地，下面还有人工铺就的石板路和护栏。
江小游坐在斜坡上，拄着下巴，夜风撩起她的长发，带着一点淡淡的，海水的味道。
顾佳艾悄声走到她身边，坐下，和她一样的姿势拄着下巴。“我听说，你是逃狱出来的？”
江小游只是简单的嗯了一声。
“为了见乔大爷最后一面？”顾佳艾又问。
江小游仍是简单的嗯了一声。
“你爸爸前几天还来找你了呢，在昭原下了好大一场雨啊，连续下了两天，好不容易才让他先回去的。”顾佳艾继续东拉西扯的找话题。
江小游又是简单的嗯了一声。
“诶对了，你为什么会和九饼一起来啊？就是那个二哈。啊不是不是，是雪狼。”
顾佳艾说话的时候，江小游拨弄着地上的小草，摘下一根，叼在嘴里。咬碎小草根部的时候，有甜甜的枝叶划过舌尖。
“是他来找我的啊。乔楚的元神太衰弱了，我已经感觉不到了，加上暴雨，我找不到他。幸好……你说的那个九饼先找到了我。”
“哦哦。”顾佳艾瞬间了然，应该是二哥让九饼出去找的。
“我知道你们俩的事，在乔大爷日记上看到的。刚看到的时候我可吓了一跳呢，乔大爷竟然活了四百年，我都不敢相信。”
“那又怎样呢？”江小游声音平淡，听不出悲喜。“活的再久，最后也还是要分开。我也活了几百年，可和他在一起的时间，不过短短三个月。”
顾佳艾唯有叹气，“你们真是比牛郎织女还惨。”
“还好，也仅仅是三个月而已。我这三个月里想尽办法让他讨厌我，但是都没有成功。”
“那毕竟是你自己的另一半元神啊。”顾佳艾说。
“是啊。有人说，爱情就是一个灵魂分成了两半，最终注定会走到一起。可我和乔楚，是分成两份的元神，却注定要分离。”江小游自嘲的笑了笑。“之前的三百九十七年，至少我还有个盼头，这次再回去，我连可以盼的人都没有了。”
“盼他什么？等回去了嫁给他吗？”顾佳艾问。
江小游愣了一下，站起身，目光空洞。“盼什么……我也不知道呢。算了，还是不提了。”
她起身便走，顾佳艾在她身后站起来，对着她离去的背影喊道：“你说要有车有房才能娶你，其实乔大爷早就做到了！他在汉水岸边，花了三十年时间，造了一栋美轮美奂的大房子，还有四辆高篷马车！他也一直在等你！一生未娶，因为他在门牌上刻了你的名字！只要你回去，那就永远是你的家！”
顾佳艾的声音飘散在风中，江小游快步走远，耳中的声音越来越小。她眼中噙着泪，不想哭，说什么也不想哭出来。
幸好那年离开时，她曾踮起脚尖，在他唇上留下一个吻。
次日通知了龙王来顾家领人，带回了江小游，顺便还意外获得了一只鲤鱼怪。
鲤鱼怪因为意图伤人，好不容易有了近四百年的修为，又赔进去了。龙王看到他时脸都绿了，指着他的鼻子气得胡子都飞了。
“你这个不成器的东西！你的元神在就在我那存着，本来玉帝都说好了，你要是能安安稳稳再修行五百年，不做伤天害理的事，就把元神还给你，让你直接获得千年修为入仙籍。现在可好！自讨苦吃，等着被下锅吧！”
“啊？”鲤鱼怪一听，顿时双腿软了跪在地上，“龙王爷！求你了！这次就绕了我吧！我肯定改过自新洗心革面！”
“你还能改过自新？”龙王冷冷嘲笑，“哼！我真是信了你的邪！”
紧接着，又去训江小游。“你说你，四百年的深海禁闭，还有三年你就可以出来了。你干嘛非急着这几天啊？现在罪加一等，你以后，都别想离开牢房了！”
“逃出来的时候，我就做好心理准备了。”江小游闭着眼睛说道。
龙王气得大眼珠子一瞪，抬起手想要一个耳光扇下去，却终是停在了半空。
“你真是要把我气死啊！”
“是女儿不孝。”江小游的眼睛微微睁开，“乔楚已经等不了三年了。就算放弃从今往后的自由，我也要来见他一面。就算是死，我也无憾了。”
龙王大鼻孔呼出一大口气，“好……好……回龙宫！”
很快，龙王和他的虾兵们便浩浩荡荡的踏着乌云升入天空。阴沉的天气下着小雨，在龙王走后不久便放晴了。顾佳艾冲他们离开的方向招了招手，很努力，很努力的招手。
“行啦，你也不嫌累。”顾佳聪在一旁冷嘲热讽，“他们又看不到。”
“以后可能再也不会见面了呢。”顾佳艾说。“很多人一辈子可能只会遇见一次，有的离开了就忘了，有的长久都难以释怀。三哥你说，人和妖怪之间，就不能有真正的爱情，像普通夫妻的那种吗？”
“应该有吧？”顾佳聪随口答道。
“当然有了。”顾佳才开口，“我们家就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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