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樽空盘剩,王之躬身道:“今日兴尽于此,诸位还请早回。”
可是“诸位”还没来得及行礼拜别,姒飞花已经飞出舱去。
她打不过丐上官,从他手里溜走倒是容易。毕竟丐上官自己都认了轻功比她差十万八千里。
宇文嵩追出去。
众人都出舱看去。
宇文嵩激浪三叠,水上追奔。
姒飞花逆流而上,向西逃窜。她轻功再好,终究还没到宇文嵩水上急奔如履平地的地步,只能踏着水中落花败叶跃进,仗着身子轻盈,有时也可凌波踏水行进一两步,不敢多行。
项金不解,“她水上功夫与人家差太多,这样还不如上岸去轻松一些,为什么不朝岸上逃,反而逆流溯源?”
荆玉笑道:“她自然有她的算计。你想知道,跟上去看看不就好了。”
船上这么多人都想跟过去看看这一战,可是他们没有从水上走的本事。这船又不可能追上人家。
尤其是丐上官又急又怒,拍得船舷快遭不住了。
项金只要把水面冰封出一条小路就可以带他们过去,可是他不愿与这么多闲杂人等同行,也就没动手。
大多数人都只能惋惜着告辞了。
船侧有一小舟缓缓驶来。
船上之人一身白衣,外罩宽松的黑色金线边绣袍,长发飘飘,面容俊秀。
丐上官看到后急忙挥手大喊,“快过来,载我一程!”
小船突然如离弦之箭射过来,丐上官跳上去,“他奶奶的,往常咱们笑话杨飘飘长得像女人,你现在比杨飘飘还像女人。”
船上人和气一笑,“上官兄把脸洗干净,也是个俏丽人。”
“他奶奶的,不说这个了。快给我朝西追!我跟你说,前面有他妈的大戏唱……”
船上有人出声:“李师侄,可否也带我一个?”
“赵师叔也在,那就请上来吧。”
“上什么上,就凭你那两手太和拳剑,他妈的还不够那**破袖子一卷。”丐上官毫不留情鄙夷赵自刚那不入流的武功,随后感觉到身旁俊秀如美人的李抱阳幽幽的目光,哈哈一笑,“太和派武功自然是博大精深,威震九州,比他妈的杨飘飘那昆仑派强十万八千倍!只是你这师叔平日倦怠用功,武艺不济,给你们太和丢人了。”
赵自刚尴尬不已,也不好意思上师侄的船了,自己溜了。
船上两人各自运内力向后击水,小舟急射而出。
荆玉笑道:“我们也跟上去看看吧。”
项金告别王之,抱起小兔儿御空飞行。
荆玉亲亲怀里的女孩子的小脸儿,放下她,抱起小羊儿跟上去。
留下女孩子在原地,楚楚动人的大眼睛眨也不眨盯着她远去的背影。
王之看她美眸含情的样子,笑道:“小丫头动心了?”
“她要是个男人,我就追着嫁。”
“可惜她是个货真价实的女人,还是有主的那种,绝情一去不返了。”王之拍拍她肩膀,“咳咳,公子我会永远陪着你们的,直到你们找到一个愿意托付的人。公子我多好一个人啊……”
“公子你比她娇弱多了。”
王之不停咳嗽,除了喝酒让人伤身,这话也挺让人伤心的。
两个美人左右搀扶,“公子你少喝点酒吧。”
“只要我还没死,只要还有你们陪我,这酒还是要喝的。”王之又坐回最舒服松软的位置上,抱一个美人在膝上,美人却将他酒杯夺去,扔给姐妹们传得远远的,“今天不许喝了。明天再喝。”
空中,荆玉道:“我们坐这船本来就是逆流航行的。姒飞花从这里下船逆流逃跑,快进入豫州地界了,离淮水源头没多远了。”
项金还是不明白,“那又怎么样?”
“淮源桐柏,山重水复,多草木花果,便于躲藏。她逃肯定逃不掉的,只能跟宇文嵩玩躲猫猫。”
项金还是有疑问,“先上岸,再钻进山里不好吗,水对于宇文嵩来说和陆地差不多,对她来说却是天上地下,她这样多狼狈。”
荆玉道:“或许从水源进山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吧,她肯定打算好了。”
他们就再高空不紧不慢跟着看戏。
姒飞花确实很狼狈,因为水中不是到处都有落花之类的东西供她踏足,运气差了几十丈内没有可落之处。她拼尽全力也只能在水上踏几步,前方越来越高,对她更不利。她唯一的优势就是每前行一步就离她的登陆之地近了一步。
前方又是一片无可踏足之地,姒飞花咬牙私下一片绫罗衣袖抛出,跃起踏在上面,果然身轻如飞花,再撕另一边衣袖踏足,半空中踢下一只绣鞋,再踏上跃起,踏水一步,沾湿罗袜,再跃起……
她露出双臂,丢掉一履,如此狼狈,总算最后一跃改变方向,向岸上落去。
岸上大山草木茂盛,草丛有半人高,宇文嵩追进去,勉强能不让她跑出视线。
金玉两人在空中,不用眼看,用神识扫视着下方树木遮掩之下的战况。
丐上官两人船也到了,他们弃船跃起,追进去。
“他奶奶的,这**今天可惹了大对头了,比他妈的杨飘飘厉害多了。”
丐上官一边追一边唠叨,“杨飘飘那犊子觉得昆仑是天下第一正派,到处他妈的行侠仗义,为什么不追着这**砍?”
李抱阳微笑不语,听他自问自答。
“因为这死飞花他妈的在武林中公开追求他,一副痴呆的样子,他妈的杨飘飘有什么好,说他那像女人的脸也不如你李抱阳俊啊。”
李抱阳微笑不改。
“杨飘飘那混蛋觉得自己再跟她动手会被人骂有恃无恐,利用人家的感情,反而躲着这死飞花,他妈的把他的狗屁‘侠义’当屁放了……”
李抱阳终于出声了,“是姒飞花,不是死飞花。”
“老子就爱这么叫!他妈的死飞花……”
李抱阳还是和气的笑容,静静听他唠叨。
丐上官所谓曾经一起笑话杨飘,其实是他在笑话,李抱阳只笑不话。
“还是今天这位兄弟够劲儿,虽然人小了点儿,但不像杨飘飘在意那他妈的许多玩意儿,我看他冷着脸,冷的可怕,就算那死飞花是他亲姐姐,做了这些个事儿也他妈的得挨他这一刀!”
空中的项金听得清楚,叹道:“他可不叫自己‘一手擎天’,而是‘绝情断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