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时已经快到我自己的跑车边上了,我正打算起步开追,却不料,我被追赶上来的郑子谦一下子就给揪住了,他说,“上我的车,我开车帮你追赶。”
我冲他火喊,“松手!这是我的家事,跟你没关系,离我远点!”
他也冲我火喊回来,“你给我闭嘴!就你这已经完全失去理智的状态,不等于是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啊!”
我说,“我愿意!我拿我自己的命换回我女儿的命来!你管不着!”
他说,“你冷静冷静,好不?就你现在这样,只怕女儿换不回来,倒把你自己搭进去了!听话,上我的车,我帮你追,好不好?我向苍天大地都保证,我一定给你追上!我要是追不上,任凭你军法处置,好不好?”
我根本听不进去了,想挣脱他逃跑。
他不让,见说什么我也是听不进去了,就强行打开他的车门把我塞了进去。我趁他交停车费的时候跳了下去,跑到我的车里,一个箭射就出去了,跟收费的说,“他交费。”
我看见郑子谦气急败坏的在数钱,我不管了,救女儿要紧啊!季林同志根本就不是开车的料,考驾驶证的时候考了三次才过,每年平均出两次车祸,眼神又不好,这次一着急上火,还不得玩命开啊,一千多里的长路,真不是闹着玩的!
我心急如焚不停地在公路上急驰。郑子谦也打来电话,说我太胡闹,“疯了吗你!开飞机啊?你给我停下!我就在你后面!停下,要不我要和你同归于尽!”
我不听,一心只想快点赶上季林,我心里想的只有女儿的安危。女儿是我的命,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我要她安然无恙!哪怕用我的生命来替换!
我就是这么想的,而且是一个劲儿地想,一个劲儿地玩命开车。我红着一双眼睛拼命往前赶的时候,猛地看到我的右方一个影子嗖地一下就蹿过去了,我一看,正是郑子谦,为了阻止我,违规超车,并且一眨眼间并上了我的车道,示意我停车。原来他不是胆小怕事的人,原来他可以超我的车!只是,他一直都在让着我!现在,他为了我的安危,而不顾惜自己的安危拼命追过了我,我要是再无动于衷,就不是人了。
我于是跟着他在路边上停了下来,他比我还气急败坏,拉开我的车门把我拽了下来,然后塞进他的车里,他上了车后锁死车门,一边开车一边打交警的电话,叫人来把我的车拖走。我一言不发。他看了看我,说,“别急,我快点开,应该可以追得上。”
我紧咬双唇,紧张得闭上了眼睛,心中万千祈祷,别让我可爱的女儿出什么事才好啊!她要是有个一差二错的闪失,我可真的是没法好好生活下去了。我心急如焚,闭上眼睛不说一个字。时不时地睁眼望一下前边有没有季林的车。对郑子谦却看也不看上一眼。
郑子谦也一个字都不说,稳稳当当地驾驭着他的奔驰,为了我在路上飞奔。我心里担心得要命,也感动得要命,心疼到要抽的地步,整个身体都开始微微地颤抖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之后,郑子谦突然减缓了车速,我紧张地睁开眼睛,他握住我一只手说,“前面好象出了什么事,你别紧张,我们下去看一下,要是跟我们没关系,我们想办法早点过去。”
我睁开眼睛一看,前面的公路上塞了几十辆车,有一群人围在一起,连急救车都到了,我被郑子谦拉着,身不由己的跟他走,我心里害怕极了,我怕万一要是女儿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啊!
这时,郑子谦听到了凄厉的哭声,他拔开人群,冲了进去,然后在里面大声冲我喊,“海欣,你快进来!暄暄在这里!”
我冲进人群之中的时候,郑子谦正抱着我的女儿暄暄,她已经浑身鲜血,吓得狂哭不止。我同时看见,血肉模糊的季林正被抬上救护车。
有人叫郑子谦把暄暄也送上救护车,有个医生说,“小孩子没事,没伤着,她身上沾着大人的血。有关系的人上来一个照顾一下吧。”
我一听,吓得不知道是顾季林好,还是顾女儿好了。脚软软的,都迈不动步了。
郑子谦推了我一把,“海欣,你怎么样啊?要是行的话,就去看着季林点,我和暄暄在后面跟着,马上会到。”
他说完把暄暄送到他的车上,我冲他挥挥手,表示我还行,我随着医护人员上了救护车。
季林浑身鲜血,我问情况怎么样,一个女医生一边不停往他身上上各种仪器,一边目无表情地说,“不好说啊。伤得太重了。追大车的尾,这不是找死呢嘛!”
他们给他做心脏博起,有人问我是他什么人,我说是前妻。
那个女医生问,“车上的小女孩是你什么人啊?”
我说是我们的女儿。她没再说什么,而是冲我示意季林有反应了,我抓着他空出来的一只血手,顾不得抹脸上的泪了,问他怎么样?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但是神志还清醒,似乎想冲我笑笑,但笑不出来,我看得一颗心撕心裂肺地疼,我不停地帮他擦试脸上的鲜血,可是那粘粘的东西不知从哪里还在向外淌着。想着那年我抱着冰冷生硬的姐姐时那感觉,简直就是彻骨奇寒袭遍了我的全身。
医生一边看着边上的仪器,一边毫不掩饰的低声对我说,“有什么要交待的,叫他快说点。情况不太好。”
我一听心绪大乱,只想放声大哭,医生直捅我,我好不容易止住哭,问他,“季林,你心里有什么要办的事,你伤成这样,办不了的,说出来,我替你办!”
他挣扎了半天,好不容易说出了两个字,“女——儿!”
我说,“女儿有我照顾呢,她一点没伤着!还有呢?”
他闭上了眼睛,似乎有点心满意足。
隔了一会儿,他又大睁开眼睛,说,“我——爸!”
我说,“有我呢,我跟你一块回去!我来办妥所有的事!”
季林终于放心了,安祥地闭上了双眼,从此再也没有睁开。我虽然经历了太多的生死,可是我怀里抱着的不是别人,是那个曾经热爱,曾经争执,曾经相伤,也曾经一笑泯恩仇的有过十年夫妻情份的男人!我在救护车上哭了一个泪断气噎。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