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头成年黑瞎子,一跟它对上眼,我突然感觉跟动物世界上看到的还真有点不一样,为何?可能毕竟它就这样立在跟前,看到它时,已经有种本能地感觉到危险的压迫感在体内作祟的缘故吧,使得自己真正与这头壮硕的野兽正面对峙时,骨子里的勇气早已泄得一干二净。看那巨熊皮糙肉厚,手头又没有武器傍身,我和阿霞也只有一个选择了:
“跑!”
随着我一声惊呼,那畜牲也咆哮起来,回头看它时,方才还两足站立,原地逞凶发威的巨熊已经四足伏地,扭动着肥大的屁股,屁颠屁颠地向我们追来,这当儿口我哪里还敢吐槽它那滑稽的丑态,眼看一眨眼功夫它已经离我们又近了一个身位,我心中一慌,只一个劲儿催促了阿霞快跑。
情况十分棘手,按理说,我俩应该分开跑,那么,至少可以让一个人相对安全地思考对策。可是,在这水墨迷阵中,两人要是分开哪怕几分钟,就会像之前那样失散,最终迷失在渗透于水雾中的悲伤情绪中。于是,我只得紧跟了阿霞专门挑了弯道错综复杂的坡道忽上忽下地遛弯——毕竟,根据我的认知,人腿根本不可能跑得过狗熊,而周围却尽是一米多高的土丘和手臂粗的矮树,哪里有可供避难攀爬的大树?危急当前,幸好阿霞眼明,早寻到一处高差明显的土丘,绕着它溜着黑瞎子跑了起来,总算解了燃眉之急。
只是,我马上发现这不是一个权宜之计。百米冲刺的速度跑了五、六圈后,体力充沛的阿霞和那凶蛮跋扈的黑瞎子倒是问题不大,我的脚步却已经明显慢了下了,眼看身后的巨熊离我已经只剩五个身位,耳边传来那熊“呼哧、呼哧”的低喘声也越来也近,危急关头,我赶紧飞快地在脑海里搜索起对策来,一时却哪里想得到,只觉自己身后冷汗直冒,腿肚子不由一颤,黑瞎子的嘶吼又离我更近了一分!
我心说不好,正想做好回身躲闪的准备,猛一回头却正好看见巨熊身后小山平顶附近那棵偌大的青树,突然想到,如果这地方真是我们被黄皮子所迷时看到的那处,那么,大青树底下,不应该有个深深的树洞吗!?
想到这里,我连忙招呼了阿霞,绕着弯子往山顶爬去。阿霞听我一说,自然知道了我的用意,绕最后一圈的时候故意多往山下跑了几步,经过一块横着木桩的大石时,才猛地一个掉头,引着我往山顶跑去。那熊瞎子体态笨重,哪知是计,眼看我脚步放慢,愈发咆哮着全力冲了过来,我料定它这凶神恶煞的一扑已经倾尽全力,急忙一个矮身,放下重心的同时已经开始发力转身,上身还在顺着惯性减速卸去冲势,下肢已经发力加速往侧边移动:使出一招“人形漂移”,已经循着阿霞的步伐,拐过大石,越过树桩,往山顶跑去。
那巨熊全身注意力都放在我身上,却冷不防我一个漂移过弯,反倒隔着巨石与它擦肩而过,早气得嗷嗷乱叫,待到反应过来,已经顺着下坡冲出了七、八米,好不容易刹住车,才重新抖擞了精神,回过身暴怒着向我们冲过来。只是,一来一回间,距离已经被我们拉开了二十多米,一时间,它是赶不到面前了。
谁知那巨熊浑身使不完的笨力气却也不是盖的,只见它一边怒吼,一边坦克一般往我们所在冲杀过来,经过那些陈腐的树桩矮树时,竟然不避不让,要么直接碾压而过,要么就了前爪一把掀翻,只寻了最短的路线,一路冲锋过来。我和阿霞刚松了口气,一见这阵势,哪还敢怠慢,急忙又加快呼吸频率,精神超越了**一般,一口气冲到了那棵地标一般的大青树跟前!
“李子快看!真的有个树洞呢!”阿霞眼尖,早一眼锁定那黑漆嘛唔、深不见底的树洞——只是,之前在黄大仙的幻境中,我俩个获得的是黄皮子的视角,当时看那树洞,好比防空洞口一般宽阔,却不知,现在按照正常的体形来看,我们究竟能否顺利入洞呢?
只是形势根本不容我们细想,转眼间,我和阿霞已经被身后气势汹汹的巨熊逼到了洞口处,位于我身前两个身位距离的阿霞自然不敢耽误一分一秒,瞅准洞口,算好距离,疾跑几步,就着加速冲刺的势头,一个滑铲,不偏不倚地往那洞口滑行而去——
“啊呀!”我刚一听得她一声惊叫,随即看她下半身子已经顺利没入洞口,上半身却不偏不倚被齐胸卡住,瞬间已经明白了情况——有时候,胸襟宽广也未必尽是好事啊,就像,现在。
情况紧急,我连忙弯腰往干土地上抓一把土,回身往身后熊瞎子的来路上一扬——这是我小时候被人围殴时无师自通习得的一招——虽然不能全数免除即将到来的伤害,但起码可以让强大的敌人失准,规避掉正面冲突的巨力冲击。随即,我眼看距离将近,也学着阿霞紧跑几步,全力冲刺后一个鱼跃,双手平平推出,借了巨大的惯性生生推在阿霞的肩头,终于把她又往洞穴里挤了一段距离,只是,阿霞明明都感觉脚已悬空,大半个人都穿过洞口时,我们却又一齐卡住了!
天亡我也!
半身进洞的我脑海里只来得及飘过这一个念头,耳边已经传来巨熊撞击的巨响——我不由谷道一紧,虎躯一震,老天喲,我只希望那野蛮的畜牲不要正中我的屁股,即便今天该着在这折了小命,也请给我的菊花留个完整。
“轰隆!”
随着身体猛地一颤,全身点击一般被巨大冲击力激烈地挤压了一番过后,四肢还在酥麻,我却欣喜地感受到了急坠而下的重力感,随即,才在半空中确认了后-庭安好,菩萨保佑!
原来,那黑瞎子着了我临危不乱的“抛沙迷眼”一招后,果然失了准头,一头转在了洞口左边一米处的树干上,虽然强烈的冲击波震得我和阿霞骨软筋酥,但却也震开了洞口结块的土石,把卡在洞口的我俩送进了中空的树洞。
也算因祸得福。
只是,又是这熟悉的自由落体!好讨厌这种摸不着底的感觉。所幸,常态大小的我们不一会就顺着错综复杂的树根空隙落到了洞底,而且这一回强行着陆,我明显没有感觉到疼感,反而觉得身下软绵绵的,正在纳闷,一起身,耳边却“啊!”地响起阿霞一声娇羞的闷哼。
“李子!你好坏!把人家当人肉气垫不说,还欺负人家!”
我闻言一惊,尽管眼下黑灯瞎火的,我眼前依然凭想象浮现出阿霞一惯脸红的样子,赶紧把手从她胸前放开,一个劲地赔礼道:“媳妇儿,我错了!没有受伤吧?情况太危急了,那啥,我本来是想给你垫背的……”话这么说,得了便宜的我还是忍不住摸着头,傻笑起来。
“还好,我应该没事。”阿霞说着,检查了下疼处,确认没大碍后,拉着我的手站起身,嬉笑着说道:“反正我这几天长胖了,摔着也不疼。你没受伤就好。”
我正好点着火机,迎头看到眨巴着大眼睛的她温柔的笑脸,身上的擦伤也像被治愈了一般,顿时没了感觉,被她看得脸热,连忙说道:“那我们赶紧四处找找,看看能否找到黄大仙!”
树洞内的空间,相对与现在的我们来说确实不大,我俩摸索着五分钟就搜索遍了,却没有找到黄皮子的身影,我一时没有了主意,忍不住跟阿霞说出了之前早就想跟她讲,却一直没机会说的猜想:那黑老二估计是看到第一场最后,黄皮子临阵倒戈,助了我们一“屁”之力,怀恨在心,故意提议来到他捉黄大仙的后山,看来也是要借机惩治惩治背叛他的黄皮子了。
阿霞闻言,不禁颦眉紧锁担心起黄皮子一家来,我看她一脸怒容,不由想上前劝慰她几句,谁知她却抬头对着四周不大的空间,呼喊起来:
“黄大仙前辈,我们不是来害你的!相反,我没错错的话,如果我们不能在规定时间里破除水家高人的迷阵,您的家人和住所可能受到极大的危险,你听到的话请帮助我们!”
我一听,顿时感叹她的冰雪聪明。明显啊,树洞外到处弥漫这水墨迷阵的悲戚,狡猾的黄皮子怎么可能在外面?而树洞内的空间就这么一点,如果找不到的话,那肯定是人家不想见我们了!如此以来,阿霞这一手真诚表态,应该是最能让黄皮子现身的招数了。
果不其然,我陪她喊了两遍后,我俩眼前的暗影里,陆续走出了几尾小狗般大小的黄皮子,有跛了一条腿的杵着木棍当拐杖的;有尚不能两足直立,怯生生伏地而行的;而当先两匹,互相依偎着,目光炯炯,却略显疲态,黑暗中宛若几点摇摇欲坠的火炬,那稍大的一个,不是之前大闹前厅,屁遁而走的黄大仙,又会是哪个?
我见状大喜,正要开口让它帮忙,它却已经领着一家老小齐齐噗通下地跪倒,哭拜在我和阿霞面前。惊得我俩急忙上前搀扶,却只挽起这个,又倒下那个,哪里拉得起来——
这,又是演的哪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