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中,我的脑海里陆续闪回过一些零碎的片段。有些是以前的记忆,有些,似乎是目前,抑或是将来或许会发生的事情吧,大概。
其中一个让我颇以为意的片段,是关于我的幽精和爽灵的。
场景中,就在白袍人?然正忙着抢救我崩塌的内观世界里那些好像存放着我过去的“记忆”的类似水晶球一般的东西时,白袍人?达正和入侵我内观世界的杀意怪蛇们激烈缠斗。
这些本该被琳达剿灭殆尽的怪物,似乎随着西王母残魂暴怒的杀意而重新凝聚了起来,一起袭来的,还有那种剧毒的荧光蜜蜂。
达一开始还能勉强应付荧光毒蜂和凶残巨蟒的围攻,但随着更多的毒贩密密麻麻地袭来,他一个人也渐渐有些独木难支,接连被咄咄逼人的怪物们逼得节节败退,看起来就要落入崩塌的星河之中。
紧急关头,幸好我的魄灵?雀阴及时化作一羽火凤赶来,把他驮载在了背上,陡然射出一阵火凤金羽,炸开巨蟒和毒蜂的包围圈,眼看着就要突破重围——
“噗哧!”
正当我以为他能够成功脱逃时,没想到达却闷声一哼,整个地僵直在了雀阴神鸟背上。
定睛一看,我马上发现了那个让我黯然颤抖的身影:西王母!
而她手握白色光球的那只手,已经从白袍人?达的心口穿胸而过。
一瞬间,我顿时感受到一阵连带的生命悸动——果然,一心同体的好“机友”受到重创,我似乎也受到了明显的波及。
“快跑!”
我想赶过去帮忙,却迈不动脚步,就像平时做梦时那般无能为力。脚下的地面,此时还能支撑着我屹立,转眼却又化作了绵软的棉花,让我卯足了劲,却使不上力。
最终,只得眼睁睁,看着白袍人?达被西王母另外一手的黑球射出的瓦解光线一点点分解为齑粉,随即被那黑洞般无穷无尽的漩涡,吸入到茫茫虚空中了。
悲恸间,我终于找回了自己意识的控制权,正想发动内观通灵,使用灵能冲刺突袭过去,却硬生生被突然出现在面前的一道透明墙壁所挡住。
墙壁那头,是对我意味深长地翩然一笑,义无反顾扭头往面无表情的西王母残魂闪现过去的白袍人?然。
“这些是你的过去,不要忘却……”
从他的唇语中,我读出话语的同时,心中一动,眼泪顿时涌了出来。
“不要!回来啊!”
一瞬间,我似乎能够看到“机友”即将到来的命运一般,歇斯底里地呼喊起来,却无法唤回那舍身取义的魂灵。
与达一般,只交手了一回合,白袍人?然就在西王母残魂灭绝天地般的绝对力量面前化为了乌有。我的脚下,只留下他冒死从崩塌的内观世界里抢救出的一颗颗夜明珠般的透明水晶球。
说来也奇怪,悲痛欲绝的我无力地附身,无意间触碰到透明晶体球时,那玩意儿已经像破开的肥皂泡一般,消失的同时,其中记载的点点滴滴,却一瞬间都与我胎光的自我融为了一体。
其中不仅有我这一世从出生到现在的记忆,还有一些我见都没见过的,似乎是爽灵?达,幽精?然前世为人时积攒下来的种种零碎的离奇经历。
只不过,我根本无暇顾及这些,目睹自己三魂中的两个,接连被杀意冲天的西王母残魂灭杀,我哪里还坐得住?
利用从破碎的记忆光球里获得的白袍人?然所用的在内观世界里创生结界的办法破除掉透明灵能墙壁后,我头脑一热,发一声大喊,竟朝着逼近的西王母残魂冲了上去!
“不自量力。”
这是我从她依旧面无表情,居高临下的灰脸上读到的唇语。
“轰!”
就在我与那女仙暴走的残魂手中的光球即将正面交锋时,一道疲惫的柔美身影却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我和西王母中间。
只见她一手轻巧地接连点打几下,已经把怒发冲冠的我定在了原地;另一手则连出妙招,移花接木般,把女仙左手的白色光球,使了一股星移斗转的巧力,悄然推向了她执掌黑球的右手。
简直就与之前琳达利用神兽本身的力量,借力打力,令其自相矛盾时,如出一辙。
霎那间,星河倒错,阴阳反转,纵然是那女仙,无奈只是一缕残留的幽魂,举止木讷间,自然没有反应过来。
“呼啦”。
就在她手中两股截然相反的“气”兀自阴阳反噬间,我已被琳达轻轻一夹,带到了从天而降的月光之中。
“呃,这道皎洁清冽,让人神清气爽的月华,我好像已经沐浴过一次了啊?”心存疑问间,我忍不住振作起疲惫的精神,向琳达问询道。
“别说话。那个时空分支已经失效了。刚才,她已经越过了你的未来,企图从因果上拦截你的存在……”
琳达后面的话我没听清,但似乎,她的意思是,在那种级别的仙家眼中,时空似乎并非不可逾越的鸿沟,唯有因果,才是维系一切命运跳转的枢纽。
虽然晦涩,但好歹有一点我是清楚的,那就是,我总算是在那阴魂不散的暴走女仙手下,逃过了一劫。
只见白光一闪,我似乎随着琳达,被传送到了一个暂时感受不到西王母残魂那森然杀气的地方去了。
精神一放松,我顿时感到一阵匮乏的倦意——哪怕是从内观世界里回到本体,这种精气神全部疲乏的感觉,不仅没有得到好转,似乎还愈发加重了。
细细一品味,我似乎找到了问题的症结:看起来,这一切都是我的爽灵和幽精接连被西王母的阴阳遁术拍得灰飞烟灭的后遗症。
这不,受伤的我得自己修复战斗的创伤了,而显然,心力交瘁的我现在根本没有那个余力。
估计是被周围一片祥和的鸟语花香之景放松了心境,我一闭眼,竟安然睡着了。
半梦半醒间,我似乎见到了阿霞。只见她挥舞这越女剑,在月光下英姿飒爽地翩然起舞,剑起如风,剑落如星,来时婉转,去时轻盈……
一眨眼,眼前的女子却又好像不是阿霞,从背后看去,她窈窕的身影多了几分成熟妩媚,健美的轮廓也平添了几分性感神秘;而且,她随风飘逸的秀发也没有阿霞那么修长。
待到女子转身走到我的身旁,我只觉得她好像是琳达,又好像不是。
想起身抬头拨开附身靠近我的她垂下来的鬓发,仔细看看她的眼睛,我却浑身没有一点儿力气,只得仍由她轻抚我受伤的身躯,把一阵阵精纯的清气,和缓地吐纳进我的体内……
不知过了多久,我吃力地睁开眼睛时,却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类似于贝爷在《荒野求生》里演示过的那种树枝搭建的简易帐篷里。我的身上,也被盖上了 一层厚厚的松软茅草。
刚想爬出去看看情况,起身后一低头,我却发现身上凉飕飕地,光溜溜空无一物!
我去!琳达这家伙,到底把我给怎么了!
联想到方才那记忆犹新,亦真亦幻的“梦境”,我不由得老脸一红,一颗心惊得“噗通噗通”直跳起来。
定了定神,从草棚里伸出头去,正好瞅见琳达拿着用晒干的衣物朝我走了过来。
“换上吧。”琳达跟我说话时,刚好背对着苍穹上炙热的太阳,日光把我晃得睁不开眼,根本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接过衣服躲进草棚,三下五除二穿好后,我一钻出草棚,还是忍不住一边望向远处,一边结巴地试探着向琳达问道:
“那啥,我们,昨晚上,没有发生什么吧?”
“当然没有了。你都昏沉得像头死猪一样了,那种状态下,我能跟你做什么?”狡黠如琳达,自然知道我想问的是什么。
没想到她竟然毫不避讳,脸不变色心不跳地看着我的眼睛,大方地回答到,反倒把发问的我将了一军,顿时尴尬到面红耳赤地扭头干笑了几声,算是草草了结了这个话题。
好险。得知了结果,我总算是长吁了一口大气——还以为辜负了阿霞呢。
不知为何,心中却隐隐有些失落呢?呸呸呸!掌嘴,掌嘴!我都已经有了阿霞,怎么能对琳达有所想法呢!
意识到这一点后,我心中的惶恐不由得更甚,急忙默念暗示自己道:她不过是我的师父,是老师,导师,导师。况且她那么危险,千万不能对她有想法!万万不能!
“那个,这里是什么地方呢?我们为什么会被传送到这里来了?”
好不容易稳住心神后,我急忙找了个话题,跟琳达聊了起来,希望能缓和下尴尬的气氛。
“这地方,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里昆仑’地气的枢纽,传说中的‘大地之眼’。”
“大地之眼?”我好像没有在道家典籍里看过这个名词,于是对这个新鲜的称谓颇为在意。
“没错。从这里喷涌而出的地气,贯穿里外昆仑墟。想必,把我们送到这里的人,是想让我们好好利用这里得天独厚的环境,增进修为,一举打败那被诅咒的西王母残魂吧,大概。”
呃,琳达这女人,什么时候喜欢上学我的口气说话了?真是的,把我的口头禅给用了,让哥说些什么呢?
算了,管不了这么多了。既然那救我们于危难间的高人希望我们能好生利用这磅礴的地气扭转局势,那咱也就不说啥了,好好干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