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章·韶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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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生茶楼,百里之内,目之所及,尽不可犯。能与天帝和冥王定下这样的契约,三生茶楼的主人,又会是一个怎样的人?鹤翾不禁暗暗赞叹。

不知多久以后,当鹤翾真正见到这三生茶楼的主人时,才发现,那个人,并非他想象中的样子。

当然,那都是后话了。

鹤翾跟着焱走进了金色的茶楼。一层是个大厅,几套桌椅随意地摆在厅中,不密不疏,恰到好处。没有多少人在喝茶,也不显冷清。这样反而是正常的,人多,必然喧闹,一旦喧闹起来,茶楼的清雅便荡然无存,到那时,就不能称之为茶楼了。

焱的目的,显然并不在一层的人中。两人穿过大厅,走上二层。左转,路过一间间客房。客房门框上方皆有一个门牌。「立春」,「谷雨」,「惊蛰」,「春分」……似乎是按照二十四节气取名的。

焱在「夏至」门前停下了脚步,轻叩门扉。他敲了三下,不疾不徐,不轻不重。听起来似乎没有任何特点可言,然而,要挑错处,却当真挑不出来。这种节奏,听起来不让人烦躁,纵使里面的人是在睡梦中被吵醒,也不会生多大的气。

五息过后,又敲三下,周而复始。焱很有耐心,或许,这与他的性格有关。

第九声敲门声落下之时,房门终于开了。开门的人,显然刚刚还在睡梦中,睡眼朦胧地问:“你们找谁?”显然,这个人,与门外的两人并不相识。

“打扰了。”焱留下一句话,转身走向通往三层的楼梯。鹤翾回头给了「夏至」门口那人一个带着歉意和无奈的表情,正准备跟着焱上去,然而,焱却示意他,到一楼大厅去。鹤翾只得下楼。他甚至连三生茶楼都是第一次听说,当然也不知道焱来这里是找谁。

“莫名其妙……”那人打了个哈欠,看着走向不同方向,却都已将楼梯走了一半的两人。“要是找他,怎么不从「牡丹阁」找起,反倒先来「夏至」?”关上「夏至」的门,回房,正要再躺下时,忽然想起了什么,自言自语:“这两人看起来有些眼生啊……我怎么没记得,他有两个这样的朋友?罢了,许是我记错了吧。”

三生茶楼,二十四间客房,每一间客房皆有人照看。二十四人,或是常客,或是茶楼的伙计,无一例外皆是常住在三生茶楼的人。每个人,在三楼都有一间属于自己的厢房。前日「夏至」无人入住,这两人又不是三生茶楼的人,根本不可能是来寻旁人,只会是照看「夏至」的韶舜。若论交游广阔的话,整个三生茶楼,除去老板等雨,就属韶舜为最。

「牡丹阁」,韶舜的厢房。

刚上三楼,一缕茶香便飘了过来。

那是普洱的香气,韶舜最喜欢的茶。

香气的来源,是走廊尽头,一扇未关的门。门上雕着一朵牡丹,活灵活现,花瓣上细微的纹路都清晰可见。可想而知,当初在这里雕下这一朵牡丹的工匠,是怎样的巧手。上方,「牡丹阁」三个字,赫然在目。韶舜喜欢牡丹。似乎是因为,牡丹与韶舜过去的一些经历有关,有些时候,它,会唤起他的回忆。

屋中人正坐在桌旁,站在门外,只能看得到精致的侧脸。如瀑般的黑发没有束缚,尽数披在他的肩上。鼻梁挺直,两道眉毛斜斜地飞入垂下的刘海之中。一双凤眼,更显凌厉。白衣,却不显素淡,恰好衬得一头长发更是如墨的黑。袖口一抹深蓝随着他的动作不停地晃动着,宛若两条游鱼。

焱的到来打破了屋中的宁静,他在男子对面站定,唤出了他的名字:“韶舜。”

韶舜看了一眼地板,随后抬头看向焱,颇有些抱怨意味地说道:“你这多久不来一回,好不容易来了还带个人?要喝茶吗?”韶舜说罢,笑了笑。那抱怨的意味,倒也作不得真,那就是他和焱的相处方式。他这一笑,眼中的凌厉瞬间在笑意之中蒸发,消弭于无形,仅余温和。

焱摇了摇头,他此行的目的,可不是来喝茶。“你是否有兴趣,加入门派?”

“门派?做什么的?”韶舜清楚焱的性子,如果他问需要很多话来解释的,焱九成九不会回答。所以,干脆直接问重点,也是他非知道不可的一点。即便如此,他也没有把握,焱一定会回答。

出乎意料,焱思考了一会,给了他四个字:“寻物,地下。”

“你们……盗墓?”韶舜歪头看着焱,眨了眨眼。

“相似。”焱倒是没有否认。地下的空间大多是墓穴,说是盗墓,似乎,也没什么不对的。

“我是和平主义者,不想打架。”韶舜考虑了一会,委婉地拒绝了焱的邀请。这句话没有什么错,以焱的能力,去的墓穴绝无可能是简单货色。因为一些事情,只要可能是要动手的,韶舜都会尽力避开。

焱沉默了一会,稍作让步:“不用你去。”

“那我干什么?”韶舜收敛了脸上的笑容,换上一副认真的神色,显然不准备这样轻易地答应。

“茶馆。”

有些时候,焱说的话,如果不好好想一想,或许根本听不懂。还有一些时候,只能用猜的。

韶舜听到这两个字时,也楞了一下,随后才反应过来:“茶馆?让我去开茶馆?”

焱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看着韶舜,算是默认了。

“好吧,卖你个面子,我去就是。”韶舜脸上又露出了他招牌式的暖意笑容,绕到桌子对面,拍了拍焱的肩膀:“我这一批牡丹笑已经酿好了,你要不要尝尝?”韶舜酿酒的手艺,在三生茶楼里也是顶好的,只有一种酒例外。

焱起身,干脆利落地拒绝了韶舜的邀请:“走。”

两人都站着的时候,身高差距立显。无他,韶舜的身高作为女性已经足够,可作为男性,还是稍显不足。

“去哪?”

“门派。”

“门派在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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