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念安的情况不容乐观,言承深知这一点,但是既然眼前这个男子没有什么恶意,还出手阻止了言念安去触碰那个内丹,言承还就真的听从男子的话安静的站在一边,既不出声打乱男子的思绪,也不出手阻挠这个男子。
情况已经变成这样了,知晓了男子那远超返璞的手段后,言承反而静下心来,顺其自然,即便是这个男子心怀恶意又能如何?三平镇这几个返璞加起来都不够这个男子一人打的,所以还不如顺其自然的好。
高大的男子很满意言承现在的状态,因为这样就能省去了他绝大多数的麻烦,男子一双桃花瞳紧紧盯着言念安,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言念安身上的纹身不再安稳,不停的颤动着,似乎想要隐藏在言念安身体深处,但是言念安头顶上的那双宽大的手之主了言念安的行动,同样也止住了浸入言念安身体的大鹏本源的异动。
心有余而力不足。
“小麻雀,既然来了,干嘛急着走?”高大男子微微一笑,俯身探去,竟是渐渐融入言念安的身体中。
没有了头顶那只压制自己的大手,言念安浑身的暴虐气息以及大鹏的本愿都抓住了这一瞬即逝的机会,猛地挣脱出言念安的身体。
哪怕生前的神志再没剩几许,但是出自本能的,它知道,眼前的高大男子远比害死自己的言承更要可怕,只能逃离此人越远越好。
但是当这些黑色灵力与仿若锁链的纹身刚刚离开言念安的身体后,却又被一股无名的威压限制住行动,从新押回好不容易逃出的言念安体内。
“都说了干嘛着急走,不给面子不是?”这一次的话从却是双眼回复的清明的言念安口中传出,黑色的灵力和覆盖全身的纹身都已消失不见,乍一看下言念安已经是回复到了平常的神态。
但是言承知道,眼前的言念安根本不是自己那熟知的弟子,一看就已是换了个人掌控。
言承露出淡淡的苦涩,最害怕的事还是发生了,自己现在却什么也做不到。
言念安的嘴角露出一丝讥讽的笑意,伸出双手,拘压着大鹏本源和暴虐的灵力这两股力量凝入掌心。
两个不同的力量虽出自同源,但是却仿佛接到了一个不可违抗的旨意一般开始不断相互碰撞着,消磨着彼此的力量。
言承看到“言念安”这个轻描淡写的手段,眉毛微微一跳,浑身流出了冷汗。
“言念安”使出的这手段竟是那从远古就已经失传的养蛊之术。
言承只知道这一手段是出自天山更北处的苗疆地域,和天山的常年寒冬不同,苗疆的天气是永远的四季如春,茂密的山林和温润的土地孕育了无数的毒物,没想到这高大男子与苗疆还有关系?
养蛊之术言承只在书中见过,同样的言承这一生见识过敌人和战友的太多手段,唯独没见过有人能够掌控此术,包括天界的那些老不死的,同样也包括那些常年生活在苗疆的修真者。
并非是这个手段有多难学,而是因为这个术法实在太伤人和,早就在秦朝时就被那一世无敌的秦武大帝断了传承。
秦武大帝甚至将精通此道的修真者全部坑杀,据言承所知当
时无一人生还,同时也将那记载相关传承的书籍焚烧殆尽,真真正正的杜绝了这一术法。
秦武大帝的这一个行为引起了修真界太多非议,按理说术法并无善恶之分,归根结底还是看使用之人的善恶,结果众说纷纭之下,各门各派最终还是畏惧秦武大帝的威慑,这件事落了个不了了之的结果,到最后都没有人知道秦武大帝究竟为何如此行事,这件事就成为了一桩悬案。
言承所看的那一从无名秘境中得来的孤本也仅仅是记载了这一术法施展出来的一些效果,从中根本找不到一字半语提到这一术法究竟该如何施展。
不然以儒门的这几个天骄侄子怎么也能推算出这一术法的根底,而从新让这养蛊之术重见天日。
今日总算是开了眼界了。
言承苦笑着摇了摇头,将心中最后一丝动手的念头抹杀,既然这高大男子有这等手段,如果他想的话早就可以将念安在神不知鬼不觉中化作他恢复的养料。
不过事情往好处想的话,既然他没这么做,那么今天同样也不会做,自己静观其变就好。
言承并没有绝望,若是男子对念安真的有什么动作,自己拼了灰飞烟灭也要将这男子彻底抽离念安体内,自己的实力十不存一不假,这男子区区一丝残存的神志还能剩下多少力量?
“言念安”缓缓的转过了头看向言承,不再去关注手心中仍在不断碰撞的两股力量,对言承微微笑道:“终于相信我对他没有恶意了?”
言承双手抱拳恭敬的对“言念安”说道:“晚辈言承不才,见过前辈。”
“言承?”被附身的言念安双手附后,将两股不断碰撞的力量收回体内,借此淬炼这一具暂住的肉体,自己这样的年岁总不好白白附身这个娃娃,能留一些好处就留一些吧。
言念安看着仍在抱拳微躬的言承,满意的笑道:“你不错,不过数百春秋已勘初境,虽然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状态,还是留有一线生机,若能寻得一条大道融合,大道可期。”
言承目瞪口呆的看向眼前男子,自己修炼了数百春秋不假,但是这位前辈说的是什么意思?自己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
“言念安”倒是露出了一丝疑惑,疑问道:“怎么?我说的可有错?”
并非居高临下的反问,而是真的因不解而自然的问出,看到了“言念安”露出这样的姿态,言承却是更加放下心来。
不耻下问,这句话听着容易,做起来真的不简单,尤其是像眼前的这位前辈做的这样的自然而然,丝毫没有矫揉造作。
言承苦笑道:“不知前辈说的初境可是返璞之上?”
“言念安”点了点头,接着问道:“为何你明明半只脚都踏入初境,还是不了解这一境界?现在人间界的传承都断了么?”
言承摇了摇头,说道:“晚辈确实不知初境是何,自从秦武至今四代圣人以来,还未曾有人勘破返璞之上境界。”
“言念安”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半步初境简单,而到达初境却是难如登天,我修行近千年才达到初境。”
言承神色露出一丝激动,颤抖的问道:“前辈果真是返璞
之上?”
这一生言承最大的遗憾,就是未曾破境成为返璞之上的境界,仍是不知晓天外天之上的那一片灰色地带究竟是何物。
若是这位前辈真的达到了此境,是否能为自己解惑?
朝闻道,夕死可矣!
“言念安”听闻言承的话后沉默片刻,却是摇了摇头,低声说道:“我并不是初境,我只是融入了时间道的返璞境。”
“言念安”顿了一下,接着对言承说道:“我放弃了踏入初境。”说完,“言念安”自嘲的笑了笑,“枉为圣人了。”
言承以为“言念安”是在说自己,眉头微微一皱,刚想要说什么却被“言念安”打断,“请言圣不要误会,我是在说我自己。”
言承听后更加疑惑,第一代圣人秦武,二代圣人星君,三代圣人易圣人,四代圣人就是自己了,眼前的前辈跟脚自己还算清楚,但是前辈何时与圣人相关了?
要知道成为人间圣人,是先要天地共鸣,再将名称录入中土儒门的圣人石碑的,可是石碑上仅有四人名字啊。
看见言承不解的神情,“言念安”叹了口气,轻声说道:“我是人间界第四个圣人,第五个应该是秦武,他是我的师弟。”
说罢“言念安”轻声笑道:“毕竟当时人间界还是我师弟的修为和性情最适合接任下一任圣人。”
“言念安”看见言承仍是没有任何回应,疑惑的问道“应该是他吧?”
毕竟沉寂了这么长时间,外界的一切都不可得知了。
说完“言念安” 似是自言自语笑道:“我临死前拜托他将妖族的隐患彻除,也不知道他做没做到。”
言承听着“言念安”轻描淡写说出这一段秘辛,震惊的无以复加,第四任?那自己究竟算是第几任圣人?第八任?但是为何前边几任圣人自己毫不知情?
“言念安”微微皱眉,看着言承有些不满的说道:“言圣,我问了这么多问题你为何一个都不回答我?还有你说你是第四代圣人是为何?”
言承自从见到这位前辈后,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口才都仿佛化作了无用功,只剩苦笑了。
“前辈,并非晚辈居功自傲,实在是自我修行以来,就只知圣人石碑上的四人啊,秦武大帝是圣人不假,但据我所知他是第一任圣人。前辈的身份晚辈确实也是知晓,但是我仅知道前辈是一代文豪,是我辈读书人之楷模,前辈圣人一事古籍中真的是毫无记载。”
何止是毫无记载,在肖钰怀孕七月之时,一次机缘巧合下言承才发现了在胎中沉寂的这位男子,言承认出男子身份后查阅了所有有关此人的记载,这件事言承藏在了心中连肖钰都未曾告知,只对老和尚泄露过一丝天机。
所以言承才会找到这个小镇陪着妻子生产,即是为了防范天界趁机攻打望仙城,同样也是为了防范眼前的“前辈”趁机夺舍自己的孩子,防人之心不可无,即便书中记载了这位前辈性情究竟如何,但是言承怎能放心。
“言念安”苦笑着摇了摇头,没有记载也好,也算是为自己留了一丝颜面吧。
枉为圣人,自己不是谦虚才这样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