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说谢总住院这段时间吧，”小黄继续说，“医生反复强调，她身体状况不是很好，必须注意保养。可她呢，几乎没有一天真正地清闲过。杨金的项目马上要启动，她要跟设计公司反反复复地磋商规划设计方案，要亲自出马去打通各个关节，寻找各种渠道联系国内外著名专家和房地产大老板，请他们提意见，给建议。我们劝她，杨金不过是个小城市，根本没必要在设计上投入那么大的精力和资金嘛。马总也是我们一样的观点，对谢总的做法极不赞成，两人还为此发生过几次争执。可谢总坚持说，杨金地方虽然不大，在全国也没什么名气，三线城市都可能排不上，但我们搞的这个项目并不小，整个项目全部搞完的话，接近于新造了半个城，牵涉的面很宽，政府在我们拿地上面让了很大的利，在拆迁上面也出了很大的力气，冒了些风险，现在社会上风言风语很多，如果我们只顾赚钱，不履行向政府的承诺，不在规划设计和建设上多下点功夫，把杨金城建成政府所提出的具有国际风范的现代化都市，就不好向帮了我们大忙的政府领导交差，政府领导就不好向市民交代，这样对我们公司的名誉也必然会造成负面影响，得不偿失的事情，她决不会干。”

刘之俊说：“这个倒符合谢冰的性格。那马千来呢？仅凭谢冰这几句话就和她统一了意见？”

小黄说：“哪能呢？谢总考虑的是长远利益，并且干事永远去不掉感情因素，马总考虑得多的是怎么以最短时间最小的投入获取最大的利益，为了达到目的，损害点别人的利益也应当。按马总的主张，那么多的地，我们公司没必要全部自己开发，我们自己开发一部分，把其余地皮转卖给别的公司，每亩起码赚八十万，轻轻松松不劳神不冒任何风险，几个亿就到手了。马总的做法确实有点不道义，但就做生意而言，也无可厚非，现在好多公司做生意比这个手段黑得多得多，公司老板照样被吸进人大政协人模狗样的参政议政，有些还一不留神，弄个县长市长的翎子，摇身一变，就成了红顶商人，地位金钱美女洋洋不缺，那时你敢说他们什么吗？纵然你心里千个不服万个鄙视，可你能发誓你不嫉妒羡慕恨？当你与其面对面时，你敢不恭恭敬敬迎合巴结？”

刘之俊相信这种情况是存在的，类似的事例在他身边发生不是一次两次三四次，而是若干次。这是我们当今社会肌体里的一个刺眼的病灶，不需要通过X光机就可以看得实实在在的，但如果每个人都把病瘤视为珍宝争相推崇效仿，这个社会还有什么正负明暗之分？

“这完全符合马千来的生存哲学。”刘之俊说，“他就是靠投机取巧发迹，他当然会把它当成信条了。”

小黄说：“可谢总始终不认同马总的观点。谢总还考虑着公司今后的发展。她说，无论是杨金的市长张乔、市委书记周宇，或是渠北市甚至省上主要领导，都早把杨金新城建设纳进了自己的政绩工程，都关心着呢，等待为他们脸上贴金，为他们的升迁提供一块垫脚石呢，我们的这个项目要真搞砸了，会让多少人失望和生气就不言而喻了，我们公司要继续获得本省各级政府的支持，就难了，谢总计划公司在三年内上市，估计也要泡汤。两个老总各说各的理，都不肯退让，马总便提出把项目一分为二，他们各自按各自的方式运作，赚多赚少与对方互不相干。项目还没正式上马，马总就想分开单干，谢总那个火气呀，腾地就窜到了脑门。我们一看情况不好，马上两边极力相劝，最后还是谢总提出了一个折衷方案，问题才得到解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