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婉被华欣怡气到了,华陌尘在征得锦悦同意之后,扶着她回锦悦的听雨轩休息。
锦肃和玉墨城当然不能留在府里,锦悦亲自送他们出府。行到大门外,锦肃转头习惯性地抚摸锦悦的脑袋,"师哥先回去了,有事让人来通知我。"
要说有事,眼前还真有一件事挺棘手的,王氏刚被自己母亲一纸休书给扔出了华国公府,她之前私吞下自己的东西可都堆在她的院子里呢,这么一笔财产要整理出来,足够她头大的了,这要是师哥出手,一定手到擒来。
把事情和自己师哥说了,锦肃立刻点头同意,说明天一早他就过来帮锦悦清点财产。
锦肃离开了,大门前只余锦悦和玉墨城,玉墨城幽深的双眼在深夜里闪着难以名状的光泽,"你不怨我唐突吗?"
没经过对方的同意,直接请了圣旨过来,把他们二人的婚事就定下了。
风从玉墨城的身旁刮过,带着兰花的香气,芬芳馥郁的味道把锦悦包围其中,锦悦侧着脑袋表达自己的想法,"我只是没想到阿城你竟然也循规蹈矩请求赐婚。"按照对方的性格,难道不应该是看上了就直接抢回家里成亲吗?就像山贼抢压寨夫人一样。
玉墨城知锦悦意思,他却是是那样的人,也从不把皇权放在眼里,只是自己不想委屈了她,既然要娶丫头为妻,那就用最稳妥的办法把她娶回去,不让她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把锦悦揽入怀中,玉墨城温言软语地说:"来之前姑姑已经找人看过了,下个月初二是良辰吉日,宜嫁娶,我想那日娶你过门。"
下个月初二?还有不到半个月的时间,时间是不是太仓促了。
"只要你点头,所有的一切都不用你操心,我一定给你一场最盛大的婚礼。"
玉墨城给锦悦吃了一颗定心丸,锦悦仰头嗔怪地看了玉墨城一眼,这男人明明就是算好了一切,赶鸭子上架,不给自己否决的机会。"你都这么说了,我还有拒绝的理由嘛!"
在锦悦光洁的额头上印上深情的一吻,玉墨城略带磁性的声音在锦悦耳畔响起,"丫头,谢谢。"
谢谢她不在意自己的短命,谢谢她不在意自己不堪的过往,谢谢她...愿意嫁给自己,陪自己共度余生。
此情他愿意用生命来偿还。
返回听雨轩的路上,锦悦的耳畔还回想着玉墨城的声音,她把手放到心口的位置,那里扑通扑通跳个不停,这就是幸福的声音吧,无论未来如何,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自己都愿意陪阿城一起走。
锦悦在想着自己的事情,突然从前面斑驳的树影中走出一人,正是薛浩。
锦悦顿住脚步,知道对方堵住自己的去路一定有话要说。
果不其然...薛浩直接开门见山。
"你恨你母亲?"
恨?一开始是埋怨的,可看惯了除大哥之外的其他华家人血液里的自私自利,自己的母亲好太多了,可要说喜欢还没到那种程度。
"淡如流水。"除此之外锦悦找不到其他的形容词。
"好,果然和那些口腹蜜剑的人不一样。"薛浩最不喜两面三刀的人,反而是锦悦诚实的回答赚足了好感。
"华国公府从今天开始就不存在了,你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要是哪个不长眼的找你麻烦,就给我扇回去,扇不过舅舅我替你扇,走了,你母亲那边你自己看着办吧。"
自己这个舅舅的思维是不是跳脱的太快了,这边刚说要给自己撑腰,那边又说不过问她和生母之间的事情,前者人之常情,后者又很没人情味。
一时间锦悦也搞不懂这个浑身痞子气的魁梧男人到底是个什么性格。
回到听雨轩的时候,华陌尘已经在院外等着她了,"大哥,怎么了?"
华陌尘叹息一声,"小悦,母亲回来以后一直在自责,我怎么劝也劝不好,能不能拜托你去劝劝她?母亲思虑十多年,身体已经伤了。"
锦悦知自己大哥的意思,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朝着为自己生母安排的房间走去。
要换做以前自己一定不会去管,可今晚见薛婉明明是一个柔弱的女子,竟让自己强势起来,面对那两名班导的责难,把自己护在身后,也许这就是母**。
走到房门外,听到屋内有说话的声音传出来。
苍老慈祥的声音说:"夫人,您别放在心上,这一切都不是您的错,当初要不是老国公把二小姐给扔了,您又怎么会去佛堂念经,耽误了管教大小姐,二小姐也和您不亲,说来说去这都是华家造的孽啊。"说着说着苍老的声音出现了颤音,想来是很同情自己主子的遭遇。
"嬷嬷,您不用劝我了,都是我这个做母亲的不称职,三个孩子我哪个都对不起。"低落懊悔的声音传进锦悦的耳中。
敲了三声房门,没等屋内的人应声,锦悦就直接推开门,并没有走进屋内,而是斜倚着房门站着,说不出的慵懒随意。
陪在薛婉身边的嬷嬷以为锦悦能说一些安慰人的话,没想到锦悦出口的话就像一把刀戳进薛婉的心窝。
"现在说这些话准备博得谁的同情呢?身为主母却让鸠占鹊巢,对自己还在身边的儿女不闻不问,一味的活在内疚之中,说来说去不过就是让自己心安。"
薛婉因为锦悦这血淋淋的话而面色苍白,手紧紧攥着手帕,强作镇定继续听锦悦接下来针针见血的话。
"你要不逃避,现在这府里搞不好就是另一番景象,要我侥幸未死回来认祖归宗,也不会看到血脉亲人这一幅幅自私自利的丑恶嘴脸。"
薛婉知道锦悦说的都是实话,自己公公丢了二女儿是种下的因,自己消极避世是造就今日这**面的果。"
从内里化脓腐烂的伤疤被撕开了,腥臭的脓水流出来,腐烂的臭肉被割掉,这个过程是痛苦的,但等重新长好之后,肌体又将重新焕发出生机。
锦悦下的这剂狠药也是对人,心性软弱之人就会一直活在愧疚之中,心性坚定之人将会面对过往,一切重新出发。
"二小姐...您不能怪夫人,夫人她..."都是为了您啊。
老嬷嬷的话没说完,锦悦眼神冷漠地扫了对方一眼,余下的话被对方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这时薛婉发话了,"嬷嬷,您不用说了,悦儿说的没错,这么多年让你跟在我身边受苦了。"
打了一个哈欠,困意席了上来,"留在你身边的孩子又不是都长歪了,底子好的环境恶劣也会长得笔直,底子差的条件再优越,也会长得很难看。"
说完这些话,锦悦摆摆手就离开了。薛婉看着锦悦离去的背影,心里有一丝感动,她听明白了自己这个女儿话里的意思,这两个比喻不正说的是自己的儿子和大女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