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章 不为人知的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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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悦坐在椅子上抬头打量着玉梅兰,而对方也在细细看着她,打量了一会儿,两人会心相视一笑,锦悦指着对面的空座位说:"当然可以,只要兰公子不嫌弃的话。"一句话就挑明了玉梅兰的身份。

玉梅兰也不客气,直接坐在锦悦的对面,露在外面的半边脸上挂着亲切和蔼的微笑,"你怎知我就是兰公子?"外人早就在传兰公子是心灵手巧的男子,想必这个传言对方应该也听说过。

锦悦眨了下眼睛,调皮一笑,"我猜的。"两分猜测,八分推测,锦悦觉得自己没有说谎。

玉梅兰摇头浅笑,眼中尽是对小辈的包容,一点没有因为对方的态度而气恼。她的目光落在桌子上已经凉透了的食物上,刚才还浅笑盈盈的笑颜顿时僵住,随后表现出惆怅悲哀的模样。

跟在她身后的女掌柜表情也是一变,赶忙说道:"我这就让小二把桌子收拾干净。"

对面之人的异样锦悦当然察觉到了,她不明白好好一个人,为何看到这漠北特有的饮食,露在外面的半张脸就变了颜色。

"兰公子您...没事吧?"锦悦思索一下。小心翼翼地开口,本来想把这些东西打包带回去给店里的伙计尝尝,既然让兰公子感觉不适,还是让小二撤下去的好。

谁知玉梅兰伸出手臂拦住正要转身去喊小耳朵的女掌柜,"无事!"嘴上虽说没事,脸上也再次绽放出笑颜,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个笑容是很牵强的。

"正好我有些饿了,你桌上的食物看着很诱人,我能尝一尝吗?"玉梅兰征询锦悦的意见。

锦悦的余光扫到女掌柜欲言又止的表情,她也很好奇桌上的食物明明让她很伤感,为何还要品尝。

锦悦并不是唐突之人,也没有初次见面就打听别人隐私的喜好,"当然可以,只是肉已经凉了,让小二拿下去让厨子热一下吧。"

玉梅兰接受到锦悦的善意,只是她真的不需要,"没事,凉着吃也很好。"

纤纤玉手拿起桌子上的餐具,用刀切下羊排上的肉,我不用筷子,直接就用刀尖插着肉送到嘴里。玉梅兰吃的很慢,也不畏惧肉上的辣椒粉,像是早已经习惯了这种辣度。她细细咀嚼着,好似在回味着什么。脸上挂着温柔的微笑,眼底却有藏不住的哀伤。

每一样食物都尝过,锦悦以为她还会再吃一些,谁知玉梅兰就把刀子放下,轻轻叹口气,发表自己的感慨,"好久都没吃过这么正宗的漠北烤肉了,现在想想应该有十多年了吧。"

说这话时,玉梅兰是看向锦悦的,可是她的瞳孔里却没有对方的影子,像是透过锦悦看到了久远的过去,一名情窦初开的少女依偎在一名朝气蓬勃的男子怀中,男子的面色不像中原人那么白皙,属于漠北人特有的古铜色。

缅怀一下自己的过去,玉梅兰眼圈有些红,忽觉自己失态了,赶忙用丝帕拭去眼角即将滑落的泪水,调整一下心情,"这两日在街上游行的牛车是你想出来的点子吧,效果很不错,现在人人都奔走相告,明日开张首饰一定没大卖。"

锦悦被这样一个人夸,第一次感觉很不好意思,自己明明是占了对方名气的光,于是谦虚道:"让兰公子见笑了,我不过是动了点歪脑筋投机取巧罢了,能这么成功还都是仰仗您的名号。"

看到锦悦客客气气的模样,玉梅兰捂嘴浅笑,"阿城口中的你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如今你这番模样还真让我有些不适应。"

绕是思维活络的锦悦也有些跟不上玉梅兰的思路,这是什么设定,明明刚才再说店铺的事情,怎么眨眼间就提起玉墨城了?她很笃定兰公子口中的阿城就是玉墨城,难不成他们认识?

玉梅兰的声音就像潺潺流水,轻抚的微风,听的人很舒坦。"你可以随阿城喊我一声姑姑,要是觉得不好意思的话,叫我兰姑也成。"

答案终于揭晓,这身份神秘的兰公子竟然是玉墨城的姑姑?一切迷题也有了答案,怪不得兰公子独独对自己不同,也很轻松就答应了合作的事情,原来自己是借了阿城的光。

"兰姑..."这么快就见对方长辈,锦悦还真有些措手不及,直呼姑姑当然是做不到的,兰姑还是姑且能叫出口的称呼。

玉梅兰知锦悦心中所想,也不逼迫为难她,女孩子家嘛,性子再如何随性洒脱,刻在骨子里的害羞是改变不了的。

"和阿城和好了吧?"

玉梅兰抛出一枚重磅**,炸的锦悦双目圆瞪,心里骂着玉墨城,这个臭男人不会把这些小事都告诉对方吧?

"你别生气,阿城身边只剩下我这一个亲人,他从没有对女子动过心,也会有手足无措的时候,左思右想都搞不明白你为何会生闷气,这才向我求助。"

是了,锦悦低头看向放在桌子上的双手,自己从没有听对方提过他的双亲,他的父亲应该早就不在世了,至于母亲也没有听他说起过。身边只有这唯一的亲人,把自己的心事同她表明,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思及此处,锦悦便不再害羞,落落大方地看向玉梅兰,回应她的话,"兰姑,阿城那家伙不会把我俩第一次相见的情形都和您说了吧?"如果真是这样那可就真是糗大了。

玉梅兰仔细回忆了一下,貌似真没有,好奇心被挑了起来,"能让你这么记忆犹新,一定是很特别的事情吧,说来给兰姑听听。"

锦悦看着棚顶有种想把自己挖坑埋了的冲动,自己总不能说第一次见面自己就觊觎玉墨城的男色,就差一步就把对方吃干抹净了吧。

"嗯...咳咳...嘿嘿...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兰姑,还是不提了。"

玉梅兰露出一抹很是了解的表情,说了一句差点让锦悦从楼上跳下去的话,"兰姑明白,你们都是激情澎湃的年纪,做出些热血沸腾的事都很正常。"

他们做什么了?做什么了?兰姑是不是误会了,直到现在也不过是牵牵小手,连小嘴都没亲过,当然玉墨城嘴对嘴地给锦悦渡气这档子事,锦悦在昏迷之中当然没有任何印象。

一阵风从窗户外吹进来,吹起挡住玉梅兰另半边脸的头发,虽然玉梅兰赶忙用手遮羞,可坐在她对面的锦悦还是发现另半边脸的与众不同。

皮肤不再富有弹性,而是像蚯蚓一样皱皱巴巴黏在一起,宛如秋水的眼瞳也因为眼皮和旁边的组织黏在一起,只露出一个很小的洞,另一只眼睛就是通过这个狭小的缝隙看外面的世界。

玉梅兰用头发把自己另半边脸挡好,看着一脸诧异的锦悦说:"兰姑的脸没吓到你吧?"话说的很轻松,不想给对面的少女增加压力,容貌刚毁的时候,旁人厌恶嘲笑的眼光她已经看到太多太多了,和那些人比起来,眼前这名少女已经给了自己足够的尊重。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从这双清澈如水的眼瞳中,玉梅兰只看到了一闪而逝的诧异,没有厌恶没有害怕,有的只是同情和惋惜。

"好了,我们谈正事,来说说阿城吧。"玉梅兰话锋一转,"兰姑可以唤你一声小悦吧?阿城的出生是不被期待的,他能长大成人并继承闲王府已经算是奇迹了。"

从玉梅兰的讲述中,锦悦知道了玉墨城的过往,她的一颗心也为他而刺痛,被自己的亲生父亲一次次伤害,需要多大勇气才能活下来。这一刻锦悦觉得自己的经历和玉墨城比起来,已经好太多太多了。

原来,玉梅兰的兄长还在世时,虽然和闲王妃恩爱有佳,可是一直不想要孩子,后来先代闲王一直忙于公务,越来越没时间陪伴闲王妃,闲王妃就希望自己有个孩子,能够陪着自己。

在闲王妃多次恳求下,先代闲王终于松口答应,不久之后,闲王妃终于怀孕了,她的脸上开始泛起母性的光辉,反而先代闲王看着一天天大起来的肚子,越来越愁容满面,快要临盆之际,先代闲王才说:"如果是女孩就留下,如果是男孩直接处理了吧,省得日后遭受诅咒之苦,"毕竟玉家男人没有一个人能够寿终正寝的,即便是始皇后一脉也不例外。

孩子终于生下了,是个男婴,就在先代闲王准备出手处理掉的时候,被当是还没毁容的玉梅兰救下,并说服兄长留下这个孩子。

先代闲王看着毫无过错、懵懂无知的婴儿,终于松了口把这个孩子留下。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玉墨城慢慢长大,表现出了惊人的天赋,也让先代闲王体会到了做父亲的快乐,双亲疼爱应该是幼年玉墨城过得最幸福的日子。

可好景不长,独子一天天长成,也意味着自己在一天天变老,始皇后下的诅咒终有应验的一天,从那时候开始,先代闲王就开始疑神疑鬼,疯疯癫癫起来,总趁着旁人不注意,就准备先一步带独子踏上黄泉之路。

所幸最后都被人发现,除了幼年的玉墨城受到些惊吓和受了些轻伤之外,没有出现生命危险,自此之后当时的闲王妃时刻都不敢离开儿子身边,先代闲王的病症越来越离谱。

在一个天干物燥的夜里,先代闲王不知怎么把自己的妻儿迷晕,带着昏睡不醒的儿子引火自焚,冲天的大火照亮了天际,灭火是不可能了,危机关头,是玉梅兰不顾自身安危,抢了一桶水淋在自己身上,冲进火海救下侄子,可她的兄长就在那场大火之中疯癫地笑着,最后化为灰烬。

故事听完,锦悦的心抽的更疼了,她有些理解玉墨城为何会流连花丛了,只怕那场大火让他迷失了人生的方向,那时候的他只是一具行尸走肉罢了。

"兰姑,你脸上的伤是那时候留下的吗?"

玉梅兰摇摇头,也许是上天眷顾,那场大火让自己毫发无伤,自己面上丑陋的伤疤是源于人为,另一个为情所困的女子的精心算计。

拉住锦悦的手,玉梅兰无比真诚地说:"小悦,兰姑和你说这么多,你不要有心里压力,兰姑没有别的意思,你和阿城的经历差不多,只希望你们能惺惺相惜。阿城从小就不知道如何去爱一个人,希望你不要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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