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东来走出了峡谷,终于踏入了西越境内。
进了西越,东来才真的送了一口气,再怎么说这里不再是东陵皇室的地盘,不敢明目张胆地围杀他们,来回行动也自在不少。
“谢真,有件事还要麻烦你一下。在锐舞镇,帮我买个适合做小买卖的宅子,我有些人要安置一下。”东来对谢真说道。
“简单,包在我身上。”谢真笑着回应道。
“那多谢。我有事要先离开,你们在锐舞商行等我。”
东来心里一直挂念柳伯,眼下,他正好去把柳伯接到锐舞镇去,让他们一家过上安稳的日子。
“我随你去。”
君梦瑶还是不习惯面对皇甫正一,此刻见东来要离开,便要跟着他一起走。
“也好。”
心存多年的芥蒂不是那么好消除的,东来明白君梦瑶心里的感受,就点点头,同意她同行。
脱离商队,东来就带着君梦瑶,依循儿时的记忆,前往位于西越、东陵交界处的那座荒山。
已经多年未见,东来不知道柳伯一家人的日子过得怎么样了,有没有吃得饱一点,有没有给自己添几件新衣裳。
走在路上,东来总是流露思念的表情,一旁的君梦瑶见了,心里很是好奇,东来要去见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难不成是又是哪家的姑娘。
一想到这里,君梦瑶就想起东来身边的花时雨,忍不住暗地里摇摇头,不知怜惜的,是东来,还是花时雨。
走了大概两天,东来踏上了记忆中的那个山头。
往东望去,那里曾是硝烟弥漫的战场,往西则是一片稀稀疏疏的山林,东来依稀记得,柳伯一家人赖以生存的那块农田,就在山林后面。
“走这边。”
揣着稍显激动的心情,东来带着君梦瑶,快步穿过西面那片山林。
山坡上,那块记忆中的农田出现在东来眼中,可看到农田的东来,脸上非是喜悦,而是惊讶,乃至稍显慌乱。
还未长出果实的庄稼东倒西歪地散布在农田上,其间遍布与庄稼同高的荒草,枯黄的色泽已然掩盖脑海中那勃勃生机。
“不好,出事了。”
柳伯一家人全靠着这块农田活着,对他们而言,这比他们的命还重要,怎么会让这里破败成这副样子。眼前发生的一切,只能说明柳伯一家遇到了要命的难题。
忧心柳伯安危,东来连忙寻找柳伯一家的住处。他虽然不知道具体的位置,但应该距离这块农田不远。
“东来,你在找什么?”
看着东来在山头上四处眺望,君梦瑶也跟着来回去看,却不知道东来找的是什么。
“这附近应该有户人家,尽快找到他们。”
“人家?”
君梦瑶呢喃一声,终于知道该找些什么。她目光来回扫视,突然目光一紧,指着北方说道:“那边好像有烟火。”
“是那里,走。”
经君梦瑶这么一提醒,东来看见北面依稀飘起炊烟,心急如焚的他立马带着君梦瑶就冲了过去。
本就不远的距离
此刻仿佛不存在一般,片刻之间,东来的眼中就出现一间破旧不堪的民宅。
而在民宅的前方十几米处,一座新坟立在那里,坟茔上方散落的冥纸让东来顿时感到脑袋“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
就在东来震惊万分之时,突见一道矮小的身影,双手端着个冒着热气的破碗,从屋外走进房内。
东来见状,没有半分迟疑,身形瞬动,几个闪身就跟了进去。
“爷爷,喝碗粥吧。”
说是粥,可破碗里只飘着两个米粒,不如说这就是一碗清水。
可即便如此,躺在床上的老人仍是舍不得动一口。他用艰难的语气说道:“倩儿吃吧,爷爷不饿。”
几天来滴米未进,岂会不饿,已过了懵懂无知年纪的小女孩知道是老人舍不得吃,极为乖巧的她便说道:“爷爷,娘去挖野菜了,晚上咱们就有吃的了,你先把粥喝了吧。”
柳伯闻言嘿嘿乐了一声,可他心里清楚得很,这座山头都被翻了好几遍了,哪还有什么野菜,能搜刮出一口吃的就不错了,根本不够一家人分的。
就在柳伯暗自神伤的时候,猛一抬眼,他就看见倩儿身后不知何时站着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
“你,你们是……”
心里又惊又怕,卧病在床的柳伯在慌乱中急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东来见状,连忙一步上前,将右手放在柳伯胸前,把灵力渡进柳伯体内。
灵力入体,身上的病痛顿时缓解,柳伯煞白的脸上终于有了几分血色。
经过简单的检查,东来发现柳伯除了身上有些外伤外,身体也染上了风寒。这病本不重,吃几服药就好了,奈何柳伯家连吃的都没有,更别提是药了。
“多谢恩人。”
身体恢复了些力气,柳伯竟强撑着坐了起来。
“不可。”
东来连忙扶住柳伯,让他重新躺下,然后轻声说道:“柳伯,您不记得了,我是东来。”
“东来?”
柳伯眼神有些迷茫,对东来这个名字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总觉得在哪里听过。
蓦然,柳伯想到了什么,用诧异的目光盯着东来,难以置信地问道:“你是东来,自东而来的东来。”
“是我。”
一听柳伯认出了自己,东来脸上顿时洋溢起喜悦的表情,就好像与失散多年的亲人重逢一样。
“东来,真的是你。看你这打扮,有出息了,好啊,好啊!”
此刻东来还穿着锐舞商行的衣服,论打扮只比普通人好一点,但对于一辈子为吃饱犯愁的柳伯而言,这已经是高不可及的念想。
“柳伯,你先告诉我,这究竟是发生什么事了?”
听到东来询问,柳伯神色顿时一暗,眼角的泪珠忍不住打起转来,随后把最近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事娓娓道来。
原来,就在前不久,一伙流寇跑到了旁边的大山里,打劫来往的车队与行人。而住在距离他们不远的柳伯一家,也很快遭了殃,不仅被抢走了所有可用的东西,大虎还在反抗中被他们活活打死。
可这还没完,这伙流寇还放
言,让柳伯在七天后准备好一百两银子,如果拿不出来,就要把倩儿给掳走。
被逼到这个份上,柳伯也想逃走。可大虎的死对他打击很大,再加上常年的忍饥挨饿,身体很是虚弱,一下子就病倒了,如今是想逃也没有力气了。
柳伯想让倩儿的娘带着倩儿走,可她们不仅身无分文,就是连块干粮都没有,走出去也得是饿死。横竖都是死,她们宁愿一家人死在一块,就陪着柳伯在这等流寇到来。
听完柳伯的话,东来怒不可遏,他怎能容忍有人如此欺压善良、和蔼的柳伯,这个仇他一定要报。
“放心,柳伯,今天我来了,这件事就交给我来解决,大虎的仇也由我来报。”东来恨恨地说道。
“别,你不是他们的对手,趁他们还没来,赶紧走。”
柳伯不知道东来如今的实力,还以为他跟普通人无异,不想让他也把命搭在这里。
东来冷冷一笑,说道:“柳伯,你不用担心,别说是一伙流寇,就是天王老子,我也不怕。”
正在说话间,东来眉头一蹙,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爹,倩儿,快跑,那伙贼人来了。”
倩儿的娘拎着个只装着几株嫩芽的破筐,惊慌失措地跑了进来,差点迎面撞在东来身上。她看着屋内突然出现的两个陌生人,一下子愣在原地。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响起马蹄声,七八个土匪打扮的男人坏笑着停在了屋外。
“喂,死老头,你是交钱,还是交人?”
听见嚣张的声音,东来眉头微微一皱,他示意柳伯不要回答,随后对君梦瑶说了句“他们就拜托给你了”后,就独自持剑走到屋外。
“呦,这是哪来野小子?”
轻蔑的声音传来,这几个流寇显然是没把东来放在眼里。
看着流寇们得意的面颊,东来脸上冷若冰霜,眼中迸发出冷冷杀意。
“杀人,是要偿命的。”
话音未落,只见剑光一闪,离合剑出鞘同时,鲜红的血液开始四处飞溅。
惨叫声接连响起,东来心中盛怒难消,出手狠辣无情,剑剑夺命,留下的尸体竟无一具是全尸。
只在顷刻之间,来的流寇中就只有一人存活。
这个人心胆俱裂,还没从眼前惊骇的景象中反应过来,染血的剑锋已经落在他的脖颈前。
“好,好汉饶命。”
面对求饶声,东来只是冷冷问道:“走,带我去你们的老巢。”
“好汉,啊——”
眼见对方还要废话,此刻完全失去耐性的东来直接长剑一挥,斩掉对方的一条手臂。
“最后说一次,带我去你们的老巢。”
“是,是。”
这下,幸存的流寇哪里还敢多说一句话,连忙转过身,带着东来去他们设置在山里的老窝。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之后,东来手里拎着一团红布,独自归来。
只见他把红布一扬,里面瞬间飞出二十几个人头,散落在大虎的坟前。东来将这伙流寇尽数斩杀,用他们的人头,来祭典大虎的亡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