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慎行为了善后，也没有把过多心思放在霍烟身上。
她那天支开小丽后，兜了半小时秦城最后，把车慢慢停靠在顾辞远的私人诊所外。
霍烟确保周遭路人的神色正常，才缓缓推开诊室的门。
顾辞远正坐在招待处喝咖啡，撇了一眼霍烟，语气夹杂着责备，“霍小姐还记得我这里吗？”
霍烟摘下墨镜，平日面不露色的脸此时显得焦急几分。“顾医生，你知道我的处境。这次是我麻烦你了。”
顾辞远责备依旧，“你知道你欠我一个解释……”
话音未落，霍烟抢话，“那个孩子现在在哪？”
她说时，便四处要找那孩子。
顾辞远愣愣的看着她，直到她把诊所上下都搜刮一遍，也见不着想找的人，才倒回来问他。
“顾先生，这个孩子对我很重要。有些事我还不能告诉你。”
霍烟的语气带着些许哀求。
顾辞远没见到霍烟的时候，想着见到了，一定把事情问得一清二楚，现在看到她焦急，又不忍心去逼问。
顾辞远无奈的摇头，走在前面，“跟我来吧。”
霍烟紧紧跟在她身后，两人穿过诊所长长的走道，进了一个小房间，再出去，昏暗的问询室隔壁有一个空着的暗房。
那个地方平时用来收容情绪失控的病人，因为把孩子送过来的时候，霍烟电话里要求要把孩子“藏”好。
顾辞远把门拉开一条缝，手便被霍烟控制住了。
屋里小孩儿的声音听着格外失落，“容妈，冉冉不想呆在这个地方，我要回医院，医院里有哥哥姐姐陪着冉冉。”
顾辞远余光扫到霍烟脸上的愧疚。
“冉冉听话。”
容妈安慰着。
平时不吵不闹的小人儿情绪突然发作起来，“呜呜，容妈坏！容妈坏！”
霍烟上齿咬着下唇，如果她有办法也绝不会把冉冉藏在这里。
她怀疑季慎行对小人儿已经有了猜疑，所以那天才先一步求顾辞远在医院悄无声息的把冉冉先带走。
整个秦城，她也只剩顾辞远一个值得信任的人了。
她鼓足气把门推开的同时，收起脸上多余的情绪。
“冉冉。”
她温声叫道。
小人儿看到霍烟，高兴的甩开容妈朝她飞奔过来。
几天不见，小人儿的身板又瘦了一圈。
“小姐姐？你是来带冉冉离开这个地方的吗？”
冉冉偏着脑袋，刚哭过的眼睛还嵌着泪珠。
霍烟摸干小人儿脸上的泪痕，酝酿的嘴边迟迟说不出口。
“冉冉，这里也是医院。你乖乖的，过阵子小姐姐就带你去游乐园玩好吗？”
霍烟细声细语的哄着小人儿。
“我不要游乐园，我要口琴哥哥，我要义工哥哥。”
冉冉固执的样子像及了季慎行，那个人凡事也要有求必应。
霍烟耐着脾气，把带来的玩具给小人儿做介绍，“你看，这个遥控飞机是可以航拍的，冉冉要不要试试看？”
小人儿接过遥控器的瞬间，大力砸向地面。
“我不要遥控飞机，我要口琴哥哥，我要义工哥哥。”
冉冉撅着小嘴，不肯做任何妥协。
霍烟听着一口一个“口琴哥哥”面色沉下来，抓着小人儿的手臂使了些力气。
“是谁惯着你？这么不听话？！”
说时，狠狠地瞪着小人儿。
冉冉不甘示弱，圆鼓鼓的眼睛直勾勾的瞪回去，“你又不是我姐姐，你凭什么管我！你走，你走！”
小人儿不大的力气推搡着霍烟，眼神里的厌恶伤了她的心。
她扬在半空的手大抵缩了回去，冉冉受了惊吓，哇哇大哭起来。
顾辞远见场面失控，对霍烟低语，“先和我出去。”
女人一动不动，眼眶还有些泛红。
顾辞远连拖带拽的把她拉走，霍烟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失控了。
顾辞远从配药室取出镇定药片和温水走进休息室的时候，霍烟已经不声不响的离开了。
他拿起桌上留下的字条，“顾医生，这几天只能再麻烦你帮我照顾冉冉，我一想到办法就会把她送出秦城。”
男人脸上挂着担忧，他只怕霍烟再这么下去，先出事的人会是她。
秦城高速路上。
迈巴赫的油门被霍烟一踩到底，随着暮色渐暗，霓虹灯也变得格外刺眼。
倒是开着天窗，凛冽的寒风让她冷静下来。
车子稳稳停在季家大院的时候，霍烟一如往常的冷静，似乎这一趟出门真的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不过进家门的时候，霍烟意外看到书房的灯亮着，季慎行今晚准点回来了。
霍烟泡好季慎行最喜欢的碧螺春，备好糕点拿去书房。
透过门缝，霍烟听到钱硕外汇报善后的进展。
“其他合作公司念在旧情，产品的交收期都给我们延长的时间，只是……”
“说！”
“订货最多欧阳氏，欧阳硕反而不卖我们面子，一天交货期都不给推延，按照合同季氏要担上十倍的违约款。”
钱硕话毕，书房陷入了片刻的安静。
霍烟知道季慎行在想什么。
这个欧阳家从前和霍家是三代市交，欧阳硕和霍烟小时候还定了娃娃亲。
霍家倒下后，欧阳家对季家也一直没有好感，霍烟想一定是欧阳硕借这次机会替他们霍家出恶气。
“那就给赔偿款。”
季慎行完全不假思索的回答。
“总裁，十倍的赔偿款给出去，季家不仅声誉遭受损失，还会造成短期现金流紧缺，我想您出面找欧阳硕亲自谈谈，对方会宽限的。”
钱硕的建议，就霍烟一个门外汉听起来，都是最佳的解决办法。
但霍烟也猜到，季慎行看中面子远胜于金钱。
果不其然，季慎行回答的果决，“是我们违约在先，该赔偿就赔偿。”
霍烟颔首，这才轻轻扣响书房的门，打破房间内的尴尬。
“三哥，我给你准备了茶点。”
季慎行头也不抬，只挥手示意钱硕出去。
钱硕从霍烟身边略过的时候，她还能听到他无奈的叹气。
“三哥，工作上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吗？”
霍烟贴心的口吻问着，却又像有点什么别的期待的眼神看着季慎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