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先生说,我吃过了。”
说完,毫不犹豫的转身。
佣人怔怔的看着她背影半晌,脸上有些疑惑,默默收了餐具。
这个霍小姐,真是好生奇怪。
霍烟出门随手搭了一辆车,报上地址,又拐了好几处弯甩掉身后的车辆。
半个小时后,蓝色咖啡馆。
霍烟坐在角落,一只摁着额间,一只手搅拌着咖啡。
对面坐着一个面容枯槁憔悴的中年女人。
“容妈,这里面有两百万,你收着。”霍烟掏出一张银行卡推过去。
女人脸上立刻浮现出惶恐不安的神情,把卡递过去,连忙推脱,“不,小姐,我怎么可以收你的钱呢,我不能要。”
“拿着。”霍烟神情淡然,眉头因为头疼不自觉的微皱起来,“容妈,这些年你一直帮我照顾冉冉,辛苦你了。”
女人笑了笑,“怎么能说辛苦呢?我是霍家的佣人,照顾二小姐本来就是应该的,只是可怜了小姐你,这些年,您究竟去哪里了?为什么一点消息也没有,还有您和季三少……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午后的咖啡厅寂静无人,年轻女人的脸映在阳光下,苍白的几近透明。
霍烟低头轻啜一口咖啡,头越来越疼,明明是吃药了,怎么会这样?
容妈见她不答话,也看懂她的意思,不再问,大小姐从小时候起就是个有想法的孩子。
自从霍家出事,老爷夫人接连去世后,大小姐的性子就更加沉默寡言了。
“容妈,”霍烟抬头,似乎想起什么,神情微微凝重起来,“冉冉的事情没有第三个人知道吧?”
“嗯嗯,当然了。”容妈道,“五年前您离开时把二小姐交给我时就叮嘱我了,你放心,没有人知道二小姐的存在。”
“嗯,”霍烟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容妈眼神微闪,“您……您要不要去看看她?冉冉现在可聪明了,会跳舞还会说英语,经常跟我……”
手里搅拌的动作越来越快,脑袋也顿顿的疼起来,“容妈,”霍烟抬头,眼神微冷,红唇紧抿,“别说了。”
容妈微怔,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对不起小姐,我只是想从冉冉出生到现在你都没见过她,所以……”
“我知道,”霍烟神色依旧淡淡,却已经起身拿起包,果决道,“以后见面还是在这里,记住,不要让人知道我们还在联系。”
“好,”容妈点点头,目光晦暗的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霍烟带上墨镜,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离了咖啡馆霍烟没有直接回去,而是折去街角一家花店买了一束风信子。
五年没有回来了,有些人,她是时候去看看了。
车水马龙,霍烟站在马路对面,跟着人群一起。
周围嚷嚷,她却好似不在其中,头疼的紧,一刻也不消停,她想,得赶紧吃点药。
耳边全是嗡嗡作响,脑子也昏沉,霍烟闭着眼站在路边等待,恍惚之间她睁眼,好像看见对面亮起绿灯。
一个穿着校服的少年站在对面,高兴的冲她挥着手,记忆中的脸上满是多年前那样的笑容。
霍烟眨了眨眼睛,有些不可置信,但还是抬起步子,慢慢朝着他走过去。
“滴滴滴……”
“干什么啊?”
“疯了吧?不看路啊?”
“喂!这女人怎么回事啊?”
…………
耳边有好多声音,霍烟头疼的厉害,对面的人还在招着手,甚至开口催促起来,“霍烟,你快点!快点啊!”
霍烟匆匆抬步往前,风信子被扔在路上,碾压出淡紫色的汁液。
“嘭……”
一阵天旋地转,身子被抛起又重重落下,砸到地上。
剧痛袭来,霍烟茫然的看着马路对面,那边白衣少年迅速模糊,融入人群消失不见。
醒过来人已经躺在医院,屋里没人,静悄悄一片。
惨白的墙映的她心里直烦躁,腿上打着石膏,估计又是好几个月下不了地了。
霍烟回想起晕倒前的场景,她好像是又出现幻觉了,居然在马路对面看见许熠……
怎么可能会是他呢?
她苦笑,捏了捏眉心,出门前明明吃了药啊,为什么会这样?
就这身子怎么撑的下去?
想起这次回国的目的,霍烟神情敛了敛,看向门外。
医生办公室。
陆远风看着对面自打进了办公室就一直没说过话的人,终于忍不住开口,“我说老季,你怎么回事啊?又跟那丫头扯到一起了?”
季慎行站在窗边,手中的烟即将燃尽,峻冷的侧脸没有一丝表情,冷的吓人,只沉声开口,“她怎么样?”
“就普通的撞伤啊,腿断了,休息几个月就好了。”陆远风不以为然,他还真是不清楚了,霍烟那丫头有什么好,小时候就没心没肺的,后来又那样摆了季慎行一道,监狱那半年差点没把他折磨死,现在回来,季慎行居然还能把她留身边?
“嗯,我知道了,谢了。”季慎行碾了烟头,转身准备出门。
“喂!”陆远风拿手里的烟砸了他一下,“我说你到底在想什么啊?你看出不来那丫头对你压根就没意思吗?五年前还没长教训?”
季慎行身子顿也不顿,头也不回走了出去。
陆远风看着他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
医院病房区。
季慎行站在门口,犹豫了片刻,推门走了进去,人还在床上躺着,似乎没醒。
他走过去,目光垂下,床榻上女人脸色苍白,整个人瘦瘦小小的,就那么一点,跟小时候差不多。
季慎行想起,他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也就那么点大,十三四岁的年纪却比圈子里那些娇小姐们都要有主意,鬼灵精怪的,常常整的一群人都没办法,完全不是这样死气沉沉的模样。
季慎行眸子凉了凉,拉了椅子在她病床前坐下,静静看她。
宽大的病号服里女人身子瘦弱的可怜,小脸毫无血色,苍白病态。
真难看。
就着那一缕薄弱的呼吸,季慎行伸手摸了摸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