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烟只好忍着。
直到天亮，她的感觉才稍稍好些。
季慎行临走的时候，霍烟说要去逛街。
男人点头同意。
说起来，季慎行从来没有限制过霍烟的行动。
霍烟和顾辞远约定了一个地方，是个百货大楼的餐厅。
“真抱歉，顾医生。”霍烟来晚了一些。
“你不用说抱歉，我就是为了你而来的。你找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顾辞远慢慢坐下，顺手擦了下额头上的汗水。
这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医生，几天前也做出了直接闯进去间季慎行这样的冲动事，真是看不出来。
霍烟把自己的情况和顾辞远说了一下。
当然，冉冉的那一段没有说。
顾辞远略一思考，“我想，你是受到了刺激。继续吃药，暂时应该不会有问题。但我建议你脱离现在的生活，还有所有你认识的人，他们给你的压力太大了。”
霍烟一愣：“顾医生，你知道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但你别忘了，我是心理医生，我可以推测出来。”
压力？真是一针见血的说法。
现在的霍烟就好像是个压力锅，所有的压力都是一个人承受，随时可能爆炸。
“可是，我还有事情要做，不能回纽约。”
“我建议你也不要回纽约，这里的人给你的压力大，在纽约，同样也是。”
顾医生目光如炬，直接点到了问题的本质。
其实，这些霍烟也懂得，只不过，她没有办法。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呢？”霍烟眸光有些闪躲。
“我告诉你该怎么办。”
一个声音响起来，霍烟抬头去看，赫然发现，季慎行已经走到了桌子对面。
季慎行的出现对霍烟来说突然，但也不意外。
让一个有害他入狱‘前科’的女人留在身边，怎么可能不提防？
“三哥，烟烟都二十岁了，你还玩跟踪？”
霍烟浅笑，把被抓现行的恐惧掩藏的刚刚好。
季慎行也不管同桌的两人愿不愿意，自顾自拉开椅子端坐下。
“就是三十岁，该三哥跟着的也得跟。”
说时，季慎行面向右手边的男人。
顾辞远的咬肌微触，只觉得气氛陷入乌云盖顶般压抑。
“心理学书上说，男人对女人真正的宠爱表现为男人把女人当做女儿一样宠，我倒是看出来，季先生对顾小姐有点这个意思。”
顾辞远玩笑话罢，气氛反倒陷入另一种阴沉。
季慎行目光如炬，望着男人一瞬不舜道，“那顾医生凭什么认为我的女人该在哪生活，不该在哪生活，需要你来指手画脚？”
顾辞远眸光渐暗。
霍烟先一步抢话，“顾医生只是建议，不过三哥，我哪也不去就留在你身边好不好？”
她说的多么忠诚。
季慎行皮笑肉不笑，烟烟啊烟烟，还真是知道他喜欢听什么话。
“烟烟都这么清楚自己想要在哪，顾医生，我想以后就没有再见的必要了吧？”
虽是问句，也不等顾辞远回答，季慎行起身抓着霍烟的离开的匆匆。
顾辞远小酌一口红酒，看向落地窗外的男女。
一个真明白，一个揣着明白装糊涂。
还真有趣。
车轮滚滚压在秦城的大马路上。
季慎行忽而空出握着方向盘的一只手捏着她的下巴。
“什么病？都五年了。”
这话像是从餐厅里就一直掖着，现在才合适问。
霍烟垂着眼睑，随便一答，“失眠。”
红灯间隙，他空出眸光投向她，“难不成没人哄着睡不着？”
略带嘲讽的话勾起她的回忆……
那时候霍烟初到季家也失眠，人前虽大大咧咧，一到晚上难免想父母。
一夜季慎行推开房门见她在抽噎，往后几天她的三哥都变着法到她房间陪聊，陪玩，直到她安然入睡。
那段光影，本该是段温存的时光。
但现在，霍烟越想越恶心，要知道那个陪她忘记父母的人就是害死她父母的凶手，也绝不会接受他的安慰。
她摇摇头，一副没事人的样子道，“其实回国后有三哥在，已经好多了。”
他也不把她的话当回事，重踩油门在心里腹诽，那为什么这几晚要装睡？
一段煎熬的车程后，抵达季家。
还没开始透口气，又见缓缓迎面的季清昭，她眉头紧锁，一副怒发冲冠的样子。
季清昭上来二话没说，用手里的皮包狠狠砸在霍烟的身上。
“你这个坏女人，你把他藏在哪了！”
季清昭不明所以的发疯让霍烟一头雾水。
“他谁啊？”
霍烟无语的问，身子稍偏让季清昭摔了个踉跄。
还敢躲？季清昭一甩手整个皮包扔出去。
霍烟没打着，七七八八的东西全落在季慎行的脚下。
“季清昭！”
季慎行连名带姓的喊，是生气了。
季清昭委屈，一把扑到哥哥的怀里抽嗒着，“哥哥，许熠不见了。”
霍烟心里一触，转而吐出的话不近乎人情，“许熠不见了你就去找许熠啊，你来找我干嘛？”
季清昭又要争论，“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安了什么心！那天见到许熠之后，他就魂不守舍的，你怎么勾搭他了你心里清楚！”
季慎行把妹妹摁住，语气颇为凌厉，“烟烟今天都和我在一起。”
这话，让季清昭立马把他推开。
“哥哥坏！你现在就护着她这个贱人。”
季清昭抽抽搭搭好一阵委屈。
霍烟语气里多了几分阴阳怪气，“有这个时间撒娇，人都找到了。”
季清昭用手背拭干泪水，清醒过来。
也是，当务之急是找到许熠才对。
三人在车上兜兜转转了大半个秦城，从天亮晃到天黑，都没见着许熠的人影。
季清昭的怒气无处撒，转过头狠狠的瞪着霍烟，眼泪就这么不自觉地溢出眼眶。
“你回来做什么，许熠从来不会这么一句话不说就走的。你把他的人还给我。”
季清昭像个被遗弃的孩子，这么些年她战战兢兢的守着许熠，就怕出现这样的状况。
可霍烟一回来，许熠就这么丢了。
霍烟眸光微敛，继而看向窗外道，“你骗他留在你身边，有我没我，他早晚都会走。”